那对男女并肩,沿桥缓缓上行。
男子还是作无聊四顾状,女子裙边手中轻提小步略迈。
行到了近前,毕竟有三面之缘,那师兄停步抱拳作势,笑嘻嘻道:“兄台,好兴致!”
师妹见他师兄停步,只得放了裙边,也轻笑点头。
此时太阳空中渐高,光线丝丝柔柔,洒到石桥上,那师兄妹二人正应着光,浑身光晕微闪。
桥上两道长影,极妙!
方老四见了,好不赞叹,也连忙正身拱手作势,笑道:“兄台,好闲情!”
这时节,人见了面,面上多会先作笑一番。
不管他熟与不熟、不理他有仇没仇、或互有恩怨,也不管他轻笑大笑、出不出声、长不长久。
笑作得好,轻笑也可一笑泯恩仇,笑作不好,哈哈大笑里面也可藏刀。
故见面过后,三人一时,皆面上带笑。
那师兄毫不见外,指点他一番道:“那边无甚好景致,若要寻得好去处,再行他十七八里路,有一处好湖面,湖边竹林中老观,兄台可去去。”
毕竟只有二面之缘,方老四这假读书郎形样不能持久,连忙点头道了谢,后各自离去。
那师妹裙脚花边将垂鞋面,待下这石拱桥去,她便又轻提了裙边,启唇道:“师兄又在作怪哩,与那观中人增添些琐事烦恼。”
他师兄落在身后,与她看仔细裙边,叹道:“师妹,为兄闲极,无聊啊!”
方老四下桥,再行一顿饭光景,便行到颗老皂角前。
那皂角树极高,枝繁叶茂,半空中撑出老大一片。
树下掉着些零散皂角,怕是平日里所落,已为人捡拾了去。
树后房屋,连成大片,其中巷道分岔极多。
方老四正自挠头,一巷口颤颤巍巍行出个,挎篮白发老妇来。
他连忙上前见礼,问路一番。
那老妇年纪极大,耳背眼花。
以为眼前是巷中哪户家里好后生,正好便扶着他手,往巷外缓缓挪步过去,口齿不清中,也言语了许多。
两人各言各语,竟皆不懂其意。
行到老皂角下,老妇在此处住了好几十年光景,一草一木,皆在心中。
松开他手臂,颤巍巍自摸了一块石凳坐了,又从竹篮中,摸出一面白底鞋垫就绣。
她口中浑浑浊浊,手上实实极为熟悉。
摸摸索索中,针线穿梭,就可绣出朵生动荷花来。
针上线用尽了,把线头口中舔舔、指上捻捻,竟然也能摸索着自穿。
方老四蹲在地上,凑过脑袋看她手上绣花一阵,大睁双目极为叹服,差些连所为何来也忘记了去!
直到瞟见那边巷口,行出个汉子来,这小子才丢下些言语,也不理她听没听清,又赶紧上汉子前,见礼问路。
那汉子见他蹲在老妇脚边,一阵闲扯淡,以为是老妇家里外面亲戚。
指个方向道:“少年郎,过去就是,过去就是。”
方老四便寻路过去。
遇着几条恶犬乱吠,抬脚便踢,窜了一阵,才见一门上,挂着个小木板,木板上贴了张喜迎财神的小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