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明明也已经醉了，却还知道纷纷自己做事，不愧是公子请回来怪人。
恭敬的把手中的几个下酒小菜一一摆放到莫归先生前方的短案上，才把自家公子从地上扶起，把他整个人都斜靠到自己身上。
又道了一声，“先生早些歇息。”才转身带着苏训往外走去。
这次，狗顺扶着苏训，并未能把房门关上，一阵夜风吹进来，带来了一丝凉意，也把燃烧的蜡烛吹灭。
房中变得一片漆黑。
折返回来关门的狗顺还以为是莫归先生吹熄蜡烛休息了，也没多想，从外面径直关了房门。
‘咕噜’吞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平稳而有序，并不因为烛光的消失而消失。
夜是寂静的，也是短暂的，转眼间一夜便已经过去。
一大早，苏萱便已经起床梳洗完毕，来到一个宽阔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一小堆一小堆的竹简，每一小堆的高度都有膝盖高，就像一座座小山，其数目之众可想而知。
这些竹简都是外面各个铺子，每个月的收支纪录，显然，这房间，便是苏萱的账房。
苏萱端坐下来，拿起最靠近自己的一个竹简，摊开，里面是一个个蝇头小字。
丫鬟绿柳见此，连忙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小小的长形布袋，松开袋子的口子，露出一束小棍。
只见这些小棍长约四寸，大小均匀，长短一致，表面光滑不扎手，这小小的一束里有二百七十五根之多，显然是为算数之用。
它们还有个响亮的名字——算筹。
绿袖把这一束小棍小心的放在苏萱最顺手的地方，才退回苏萱身后，一言不发，她很清楚：自己小姐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苏萱左手握着竹简，右手翻飞，不断的运用那些小棍计算着。
时光如流水，算账的时间过得更快，因为太过于专注。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苏萱把自己算过的竹简跟没算过的竹简分开，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一个早上，算完八个竹简，这速度也算是快了。不过面对前面堆积如山的竹简，额头又是一阵发胀。
苏家有自己的账房先生，但苏萱不想事事假手于人。
不算是不行的。不算的话连哪个铺子盈利，哪个铺子亏损，每月盈利几何？又亏损几何？都全然不知，还如何替弟弟掌管家业？
丫鬟绿柳也是个机灵的，在苏萱停下来后，连忙上前，帮苏萱捏肩捶背，缓解她的劳累。
一阵揉捏，果然让苏萱恢复了不少精神。
“今天公子有没有偷跑出去？”苏萱开口问道，声音有点甜糯，苏训偷跑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的，才会有此一问。
绿柳手中动作不停，继续勤快的捏着肩，回答道；“今天公子并未出去，如今也尚在宅中。”
贴身斥候多年，绿柳清楚自家小姐闲下来后会问些什么问题，所以刚才她乘着苏萱算账的时候，曾偷偷的出去打听过了。
“噢。”苏萱惊叹出声，眉毛微微上挑，表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接着道：“公子现在何处？”
“公子如今正在他的房中休息。”绿柳改捏为轻轻的捶打，回答道。
都正午时分了，还在睡觉实在不应该啊，这之前从未试过。
这么多年来，自家弟弟什么样，苏宣心中可是清楚得很。要么整天吵吵着要出去，每次出去都会闯个不大不小的祸；不出去的话必然也要弄个鸡飞狗跳。
绿柳斥候了这么多年，从苏萱此刻的微弱表情，便猜出了她的所想，再次开口道；“公子的奴仆狗顺说：公子之所以现在都还未起来，是因为昨晚公子与莫归先生彻夜长谈，这才耽搁了。”
绿柳这话还真是狗顺所说的不假，但却是狗顺为了替苏训隐瞒喝酒的事实而说的谎。
听了绿柳这话，苏萱的疲惫之态顿时消失，赞叹道：“能让公子有如此改变，看来这莫归先生并非浪得虚名。”
望子成龙，这是所有家长都会有的想过，苏萱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据说这莫归先生好酒，下午你亲自送几个下酒菜过去，聊表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