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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一花一世界(1 / 2)

季节气候限制着,在花园树林并不能找到想要作为媒介来领悟的花,霍心云只能在各处卖画的街巷徘徊,她发现蔡氏带有意境的画能帮她领悟觉醒后,就开始寻找能助她修行的作品。

她心不在焉的走进家贩画的铺子,入眼满是宣纸水墨,竹石、山水、人物,却少见庭院花鸟,这里给她第一印象是旧画老画甚多。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大小姐?想要点什么?”老板几乎藏在画幅中,躺在摇椅上懒懒的抽旱烟。

“花鸟画有没有?”霍心云看了他一眼。

老板抬头缓缓吐出烟线,指向一旁的一幅牡丹画,又问:“是要挂屋中还是送亲友?”

牡丹虽结籽而根上生苗,故谓“牡”,其花红玫谓之“丹”。画看起来很旧,纸边残缺,画上的牡丹倒还争奇斗艳、妩媚娇娆,霍心云打量上面的朱砂红,娇滴滴红艳艳。

“姑娘看看这幅,大画家顾恺之的画作,绝无仅有的。”老板叼着旱烟吸了一口,摇着扇子说。

顾恺之是画什么的来着?霍心云想不起来了,看着掉色后依然鲜红的牡丹和破旧沾着土灰的纸,瞅着神韵确实有又没那么有,想着要是便宜就拿走算了,多多少少对修行有点帮助。

“卖多少?”霍心云打开荷包瞧了瞧现钱。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头,霍心云又看了看荷包,问:“三百?”

“也没那么多,三十两就够了。”老板吐出团烟云嘿嘿笑着。

霍心云听完转身就走了,任其怎么劝怎么留都不回头。她以为是铜板,老板报的是银子。

抱着假画去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接着她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霍心云走着走着就出了市坊,在一片被街道楼房拥挤着剩下不多的树林前蹲下来,盯着石头缝里的狗尾巴草发呆。

独自闯江湖终究是困难重重,意味着所有想法所有决定只能自己完成,孤独寂寞时也难得到想要的交流,人生地不熟,想做事却不知从何入手。并非没有过独自闯荡的日子,那之前的无谓潇洒只因没心没肺和漫无目的,武功未必入流看得下去就行,有吃有穿探探新鲜事儿就已满足,而不是现在为找像模像样的花卉画发愁,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先走哪一步。

蔡氏的画功就足够助她修行,问题也不能天天赖人家身边求他作画吧。

才分开没多久,她就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想念侯圣骁,似乎习惯身旁有人一起的日子,不必太留意危险,张嘴开口想着先叫他的名字。霍心云敲敲脑袋让乱七八糟的思绪靠外部整理,揪根草叶狠狠嚼了半天冷静,还朝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以保证别在问路问店别说错话蹦出“圣骁”俩字来。

看着这玩意长得不咋样也做不来食材吃,倒是还能药用。霍心云伸手弹掉一颗草的穗子,“呸”得吐掉嚼出苦汁的草叶,拍了拍怕独自行动的嘴,准备寻找下一家贩画的铺子。

侯圣骁拨了拨躺在手心的花种,集中精力提取出水系圣控力慢慢灌入花种中。果然催生出一个小嫩芽,在手心慢慢生长,结出花苞,缓慢却肉眼可见得盛开。

一朵洁白的月季花。

不,不对,侯圣骁凑到花前仔细观察,花中心的几朵瓣片的尖部有一点点紫红,渺小不起眼。

手心上花种没有因为月季花长出了而被同化进花里,侯圣骁想了想,把月季花在花种上掐了下来,一手收起拿着花种,一手捏着月季花举到眼前。

手指被花茎的刺扎到,有点疼,却像有魔性一样还想触碰。盯着花看了好一会儿,指尖被扎了五六下,他突然烦躁地把花丢在一边。愣了愣神,又想了想,在杯子里倒上水,捡起月季花“暂时”插进杯子里。

烦,非常烦。侯圣骁有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想捶桌子想挠墙,恨不得舞套刀打套拳才痛快。那花那花瓣总让他沉不住气,中邪了一样让思绪比麻还乱。

想触碰又无法触碰,触碰却是折磨,念头全被花牵引了过去,去直视又会烦躁,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似乎是在逃避。

我在逃避什么?

他打算拿出师父给的书看几页静静心,错拿成了《道纪圣笺》,随手翻一页看上面写着:

不耕获,不菑畬,则利有攸往。

霍心云悠悠醒过来,愣了半天的神,才慢慢倚树坐起来,又低着头回了好半天神才缓过浆糊一样的思绪来。

她把手上的纱布拆了又绑好,瞄了眼伤口就看出没有大碍,最近的三两天无论清醒还是睡眠中都异常焦躁和暴躁,以至于半夜一手刀抽在树上给自己疼醒,接着就出现了不深却大片的伤口。她知道自己熟睡身体未必老实,从来没敢树杈上一仰“潇洒”过夜,于是就抱着刀倚着树干将就,再从坐着变成躺着,脸上就让刀柄硌了印子出来。

“来咯。”霍心云进屋看了眼焚香品茶朝自己打招呼的老大爷,点点头径直走到一侧圆桌旁坐下,在果盘捡了颗梅子丢进嘴里。

“你可真没客气,这是我托人老远捎来的青梅,无论人情还是价格都贵着呢。”老大爷边研墨边说。

“我管你,反正你又不在乎这点钱。”霍心云两眼空洞,注意力在舌头上剥离着梅核。

“啊,是!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不在意对我是一回事,要对你来说……”

“打住,我不想听。”霍心云仰颈将剥来的核吐进废水桶里,凑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笔架,问:“你又要练字?”

其实这是句废话,大爷纸铺好了墨也研好了,毛笔已经拿在手中,正品了口茶构思第一笔。

“我在想一些事情,随手临临帖对我思考有帮助。”大爷的第一笔还没构思好。

“嗯,行!”霍心云学着他加重语气的方式说话。

“行!”大爷也点点头,开始落笔临《子虚赋》。

大爷姓赵,家里不算富有却也谈不上穷,只靠大爷自己本事一手打拼,不靠家庭独自攒下了不少闲钱,再搞个不大不小的带院小宅,没事放些稀奇玩意养生练笔,足够自己怡然自得享受生活的了。霍心云很早之前由某次机遇某种缘分与他结识,交谈意见不同却能聊的投机。因大爷不但大她好些年龄又经常讲些道理见解与经历,活像个教书先生样子,霍心云就叫他赵老师或者老赵。

要是说这是忘年之交,他俩应该都不会反驳。

大爷认真临帖,霍心云安静瞧着他屋里挂的幅杜鹃花图,她这次不需要“入定”一般沉浸领悟神游,这样静静看着修行也能有效果。

老赵写到“奼”字左想右想没决定如何下笔,蘸墨刮墨来回了十来下,抬头跟霍心云说:“对了,我昨天出去转了转,见着个看着不错也便宜的梅花画买了,而且好像就是姓蔡的落款,你要不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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