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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学贵经远2(2 / 2)

这是长安最有名的桥,桥上有驿站,且种有万株杨柳,据说到了春天,柳絮漫天飞扬,成为长安灞桥的一大景致。凡送别亲人与好友东去,多在这里分手,有的还折柳相送,因而灞桥又被时人称为“销魂桥”,流传着“年年伤别,灞桥风雪”的诗句。“灞桥风雪”从此成为长安胜景之一,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曾在这里洒下离别的泪水。

玄奘现在就站在灞桥上,头顶上是真正的风雪,而非那充满诗意和淡淡离愁的“柳絮雪”。

此时正是深夜,借着白雪反射的光,仍然可以看到远处在冰雪覆盖下安静的长安城,虽经多年战乱,长安城依然壮观,那份骨子里的大气是别的城市比不了的。

时间过得可真快,距上次来长安已经七年了吧?玄奘感慨地想着。

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犹记得上次和兄长一起逃难到长安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当时,全国正处于各种势力割据的局面,天下沸腾,战火连绵,两千多万百姓死于非命!

在两京之间,灞河桥上,年少的他曾目睹尸横遍野,路陈饿殍,田地荒芜。那惨烈景象至今思之不寒而栗……

如今的他又回来了,驻足远望,这座大唐的国都在深夜里看上去是如此的安宁,垂直落下的大块雪花将它牢牢覆盖住,同南部的秦岭、北方的渭水连成一个整体,活像一个躺在棉被里的婴儿……

不知不觉,东方渐渐发白,随着城内钟鼓报晓的声音,一座雄伟壮阔的长安城显现在关中平原的大地上。

估计着城门已经打开,他把冻僵的手放在嘴边哈着,又用力搓了搓,便牵着小白龙的缰绳,举步朝着长安的方向走去。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把他身后的脚印覆盖……

踩着脚下咯吱咯吱的积雪,玄奘走进了通化门,这是长安三个东城门中最靠北的一个。

同七年前比起来,今日的长安要恢弘壮阔得多,整座城市规划严谨,百坊千里,犹如棋局一般整齐。

城中道路笔直宽阔,尤其是那条宽五百余尺,可容四十七辆马车并行的朱雀大街,当玄奘置身其上时,心中着实发出一阵惊叹!

新生的大唐帝国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之后,呈现出一片海晏河清的太平景象。而国都长安,正是这太平景象的集中体现。

不过,对于玄奘来说,这座城市只是他修学的一站,来此的目的是聆听各位高僧的讲座,解决心中的疑难。此刻的他绝没有想到,从此以后,自己便同这座城市结下了不解之缘。

虽然长安城变化极大,但玄奘多年游历,有着极强的方向感,根本不用担心会迷路。事实上,自从离开蜀地后,两年来,他独自一人南北参学,广谒高僧大德,芒鞋踏遍大半个中国,既使是那些初次涉足之地,都鲜有迷路之时,更何况长安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此时的他凭着记忆一直往西,很快便找到了西市东南方向的崇贤坊,大觉寺就座落在这里。

寺院客堂之中,稍稍有些发福的知客僧正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僧人。

多年的风吹日晒,使他原本白晰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一身粗麻布做的短褐,由于浆洗得太多,看上去单薄而又破旧,肩头等处甚至磨得只剩几根丝线,堆积着尚未融化的雪花;背上背着一只斗笠,脚上的僧鞋沾满雪泥,一副风尘仆仆的托钵僧模样。

知客僧不觉皱起了眉头:“你是哪里来的和尚?到大觉寺来做什么?”

“弟子玄奘,乃是参学僧,慕名至此,欲随道岳法师学习《阿毗达磨俱舍论》。”玄奘一面回答,一面双手呈上戒牒。

《阿毗达磨俱舍论》,是一部总结小乘各种学说向大乘有宗过渡的重要论着,论中详尽地描述了佛家的时空观念等重要思想。真谛论师曾将它译成中文二十二卷,而这里的住持道岳法师又着有《俱舍论疏》二十二卷,成为中原研究俱舍论的大家,远近闻名。是以玄奘一到长安,便直奔大觉寺而来。

知客和尚显然没听过玄奘的名字,那戒牒也只是随便瞄了一眼便被他随手扔在案上,冷笑道:“道岳法师乃京城十大德之一,岂是你这无名小僧说见就见的?”

玄奘略略一怔,随即问道:“既然如此,可否容小僧在此挂单?”

知客僧有些不耐烦:“你要留在大觉寺,可有银米攒单吗?”

“攒单?”听到这个词,玄奘惊讶极了,他从蜀地游学至长安,从来都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挂单,这一路不知住过多少寺院,从未吃过闭门羹,更未听说过“攒单”二字。

“京城米贵,不攒单,随便哪里来的野和尚都跑来这里骗吃骗喝,大觉寺如何供养得起?”知客僧的声音冰冷如刀。

“师兄此言差矣,”玄奘正色肃然道,“不管哪座寺院的银米,都是檀越们供养四方僧宝的。岂可因僧人来自不同地域、不同寺院而起分别之念?”

知客僧没有想到这个前来挂单的小和尚居然敢跟他顶嘴,顿时勃然大怒:“哪里来的野和尚?不好好呆在自己庙里念经,跑到这里来说嘴!大觉寺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什么人都来噌饭吃,你当那白花花的粮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快走快走,这儿没有多余的地方收留你!”

说到这里,他将袍袖一拂,转身便走,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玄奘起身道:“师兄请留步!”

“还有什么话说?”知客僧满脸的不耐烦。

“知客师父,”玄奘走上前,恳切地说道,“弟子虽无银米攒单,扫地担柴还是会的,可否容弟子在此做个行堂?”

知客僧皱着眉头,再次打量了一下玄奘,这个年轻僧人虽说看上去单薄了点儿,但由于常年在外东奔西走,身子骨倒还颇为结实。

“好吧,”他勉为其难地说道,“看你初来乍到,我就行个方便吧。你到后院的斋堂去找石顽,让他给你安排点活干。”

“多谢师父。”玄奘合掌道。

那个叫石顽的是一名粗壮热情的伙头僧,他将玄奘领到斋堂,笑道:“师兄先在这里吃点东西,然后我再带你去寮房,先安顿下来再说。”

“多谢师兄,”玄奘称谢道,“知客师父要玄奘凡事听从师兄的安排。”

“有啥好安排的?”石顽倒是颇为豪气,“你就跟着师兄弟们扫扫庭院,打打杂也就是了。”

“是,”玄奘答应一声,又问,“请问师兄,道岳法师最近讲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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