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惨惨的光在殿中闪了一闪,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传来。
“下这么大的雨,真是晦气!明儿个又要难走了。”
“就是,这节气就是霉雨多。”
……
李九虫听着这群人交谈,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不过还是有几句,引起了他的注意。
“彪爷,说起来,这愿会寺还真有些邪门,听人说,这段日子有人在这山下撞了鬼了,而且还是个女鬼。”
“哦,怎么回事?叶子,你给说说。”
“是这样的,彪爷,听说有人夜里赶路,走着走着遇到鬼打墙了,死活出不去。”
“这人小时候学过几手法术,歪打正着,居然破了邪术,走了出来。然后,就遇到了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女鬼。”
“女鬼长什么样啊?”有人问。
“听说长的美若天仙,那人也是艳福不浅,居然遇到了一个艳鬼。”
“当时那人就看到那个女鬼提着一盏灯笼,走到他前面,一直问他,‘你看到我的心了吗?’‘看到我的心了吗?’”
“那人晓得些鬼神之事,不敢乱答应,一直跑,一直跑。
天亮了才发现自己绕着一片墓地打转,自己贴身的一张护身符也不见了。”
“后来呢?”
“后来这人回了城,说了这事,才晓得,这愿会寺山下,已经发现了七具尸体,全都是精壮汉子,而且死的一模一样,都是被挖了心脏,脸上还带着笑。”
“真他娘的邪性!!!”有人吓一跳,恶狠狠的说道。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食心鬼?”有人说。
“不管什么鬼,总之不是什么善茬,今晚在这避避也好,等雨停了就干活,别在这儿多耽误。”
为首的彪爷吩咐完,其他人三三两两的压低声音,边喝着羹汤,边窃窃私语着,渐渐的也没了动静。
除了安排守夜看火的,其他人也都早早睡下了。
听闻此言,李九虫却是心中一动。
先前和附近的精怪一同饮宴,谈论风月古今之时,却是听闻了这愿会寺之往事。
据传古晋之时,此寺佛堂前生有桑树一株,直上九尺,枝条横绕,柯叶傍布,形如云盖。
复高五重,又然。凡为五重,每重叶椹各异,服之可治疾病,信众谓之神桑,观者成市,布施者甚众。
有术士闻之,料定此木生有玲珑之心,潜入此寺中,伐其干而剖中节,窃其心而去。
其日,云雾晦冥,下斧之处,血流至地,见者莫不悲泣。
自往事的泥沼中挣出,李九虫回过神来。
时至今日,那桑树老根怕是早已腐朽了,却不知,那所谓食心之鬼,和此旧事有无牵连。
恰在此时,屋外苍穹之上一条电蛇蜿蜒而过,窗外惨白一片,旋即,轰隆隆的雷音自天边传来。
李九虫胸腔中,吐纳之声犹如虎豹雷音般震颤轰鸣,浑身隐隐有着电光弥漫,和半空中的雷霆隐隐共鸣,气机牵引之下,渐入天人感应之境。
轰的一声,李九虫感觉体内一阵雷音回荡,四肢百骸之间,被这雷音涤荡了一番,污垢自体内排出,浑身忽然恶臭不堪。
见此,李九虫自引而起,没入了雨中,显出了本体。
一头吊睛白额大虫,踱步逡巡,被雨水冲刷着,污垢自去,其下斑斓毛发炫然神采,绚丽若神纹般,通体彩艳。
不知不觉间,寺外雷音雨气悄然散去,一轮冷月挂在夜幕之上。
天色尚未破晓,寺中之人一个个抖擞精神,叫醒了同伴,带着灰布包裹的长长物什,下山直奔一荒野林丛而去。
李九虫心中好奇之下,宽大肉垫匍地,落足悄无声息,蹑行于后,看着这一行人中,为首的那个彪爷手持罗盘,勘察方位。
手中的阴阳罗盘,指针不断旋转,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
“走吧,这个方位的阴气最重。”
一行人渐渐行去,到了一片草木葳蕤的林中,樱花开的正盛。
一人手中提着一盏皮灯笼,火光映照着草木、树根、岩石。
黑黝黝的,清冷的月色渐渐消失,树木高大的黑影笼罩下来,分外阴森。
“我们到了。”为首的彪爷举起灯笼,朝前面照了过去,他看到了一座古老的陵墓。
他靠近了那里,抬起灯笼一照,冷绿的灯火下,墓碑在岁月中湮没成一块石头,一大截埋入了泥土中。
墓旁侍立着两尊石雕侍女,早已倒下,各掌一盏花灯,容貌在风雨中早就被风雨剥蚀,残缺不全。
在墓后,一丛丛尺高的枯黄杂草疯长。
“当年古晋朝时,那位亡国之后,英年早逝的公主下葬之地,果然就在这里。”
为首的彪爷说着,眼中满是贪婪、激动之色,一旁的同伴一个个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此,一行人抡起铁锨开挖。
很快,挖开了上层的封土,一口漆黑的棺椁就破土而出,重见天日了。
这帮人用铁锨撬开了棺材盖子,里面躺着一具尸体,看容貌,赫然是个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