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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2 / 2)

……

公元1840年。

李定国攥紧了衣袖,手心因为紧张而生出细汗,一步步跟着父亲的身后走进了皇家的府邸。

今天是镇国将军大宴宾客,李定国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居然带上了才五岁的他。

李定国是他父亲年逾四十才得的独子,自然是从小备受宠爱,在他更小的时候,甚至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出过,每天只能和梳着长辫子的仆人一起玩。也许是发觉男孩子这样当女孩子养有些不妥,最近一些日子,父亲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李定国。

李定国虽然不大,标志性的辫子自然也还未修出,但一副可爱的模样仍招大人喜欢,而且该有的礼数他也都会磕磕绊绊的做足,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他自从进来这家府邸后,一路走过,遇到了大大小小的宾客,自然是赚了不少各种各样的见面礼。

镇国将军的宴会开在府中最大的亭台之上,足以容纳上百人,其间以山石植株为装饰,四周更是有全副武装的八旗子弟护卫。

此时正是春光好时节,各式各样的鲜花盛开,争奇斗艳,一个个拖着长辫子的官人走过,深处的花影之中,还有数十个衣着轻纱,身姿窈窕的舞姬,正伴着远处的笛音翩翩起舞,由于花丛的遮挡,舞姬的样貌虽看不清,但在衣袖翻飞之时,花瓣簌簌而落,倒也是一副奇景。

在这座亭台周围,则是一片人工开凿的水池。主人宣布可以入席之后,宾客们拖着长辫踩着一座汉白玉桥来到中央亭台。

碧波荡漾的池水上缓缓驶过一艘艘小船,每艘小船上都坐着几个乐者,吹奏者笛萧笙筑,拨动着琴瑟琵琶,或舒缓或急切的乐音围绕在亭台周围,响彻池水上空。

又因为每一艘小船都有一定的间距,所以乐声并不会打扰到宾客们的谈话,也显得缥缈空灵。并且所有的小船都在池水之上游弋,离亭台的距离忽远忽近,所以多种乐器的合音也随之而变,更显得幽静空灵。

在亭台之中,有一汪清水从最高的假山上依据地势和机关潺潺而过,流向另一个池中。

在这几条贯穿亭台的曲水之上,顺着水流飘荡这一个个装满珍馐佳肴的镀金漆盘和倒满琼浆玉液的玉杯。

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整理自己的长辫后便在曲水之畔席地而坐,抬眼可以观赏围绕着他们的舞姬们,弯腰可以捞起面前水面上的珍馐佳肴,一旁还有仆人随时满足需要,无比惬意。

李定国自认在自己家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但这样奢靡的场面他还是头一次见,也明白了父亲带自己来的深意。

李定国转着小脑袋,两眼不够用似的到处乱看,就算是被父亲拉着坐好下来,仍止不住的左顾右盼,尤其是对面前飘荡而过的盛器极为感兴趣。

“这个叫曲水流觞,开始于西汉,成名于西晋,定国,夫子教授给你的兰亭集序就是讲的这个。”

李定国跟着父亲把曲水流觞四个字念了一遍,小眼神跟随飘荡的玉盘,一直看到亭台边缘有几位仆役忙着把宾客没有碰过的盛器捞起,防止它们飘到池中,才满意的收了回来。

李定国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胖手,试着想要自己捞点吃的,但坐在他身边的小厮动作更快,只要他的目光在某个漆盘上多停留两眼,就会手脚伶俐地伸手把那个漆盘捞上来。

这些盛器上的珍储佳肴个个样式精美,肉菜就有酱、羹、汤、蒸、烧、炙煎、炸、蜜、槽、拌等方法烹制的飞离走兽。

鱼肉则是用从池水里捞上来的鲜鱼直接在船上烹任,新鲜美味。

其间或点缀着青翠的蔬菜和各色的瓜果,还有精致的面食糕点,种类数不胜数,也无怪乎要用曲水流筋的形式来设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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