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龙谷里边很安静，本来气势汹汹的追兵也湮了气息，伤兵倚着树木歇息，只是气息微弱，并不知道是死是活，偶尔能听到女人低声呜咽，活下去已经成为奢望。
“这副作用也太大了点，好在效果还行”，胡朝被小心地抬到刚清理出的一块空地上，浑身看不见伤痕，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里边伤的不轻，颇有盈盈一握即碎之感。
他靠着一块石头勉强坐了起来，扫了一眼众人，并未发现他们流露出受惊或好奇于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挺好，省了我解释的功夫。”就在此时听一小兵惊恐地喊：“死人啦！这瘴气有毒！”哭声陡然加剧，打破了谷中的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胡朝环绕四周，这块地方草木浓密，四季移转留下了许多枯腐遗迹，谷中奇花异草不少，毒性尤大，加上常有雨，周而复往此处的空气湿度更高，且染上了不少毒素，体质强健的普通人在这可能待上半日都得呼吸困难。具体是什么毒素不好说，但这种境况在岭南也遇过，那是点了把火，忽然就爆炸了。——等等，李言刚才似乎说要寻柴生火？
“别点火！”
话音刚落约莫十米开外的地方就腾起了小火星，胡朝绝望地闭上眼，等着昨日再现。
好在那柴火边的小兵听到那话后反应迅速地踹开了些许柴火，火星呲出来时并未沾到太多易燃物，但还是轰的一声炸开来，边上适应了黑暗的人群被忽如其来的亮光吞没，本就身体孱弱的人也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他们的死亡比旁人先了一步。
应该到子时了。耳尖的探子听到外边新来了一批军队，派了几个人往山峰查看，果真是大汤的援军到了，但那似乎是附近边民的队伍，不像汉人体格。
“朝廷是多怕我卷土重来？这种卖国的勾当也做。”轻微爆炸后的山谷恢复了平静，中间空地留有焦黑的痕迹，大伙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他们实在是太累了，甚至有人把沉重的盔甲和兵器都扔到了一旁。
“大侄子，你想过放弃吗？”胡朝倚着石头，李言头上还带着盔甲，看不清表情。
李言听罢呆滞了一下，默默摘下头盔，有点颓然地席地坐下，并没有回答。
“他们有找过你吗？”
李言身子僵硬了下，尔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如果投降，保得住这些人吗？可以的话，你就把我杀了去领赏吧。”
“舅，你刚刚在山峰上做了什么？我只看到了一束金光直冲云霄，追兵就没再上来了。”
“别转移话题，如果投降，保得住这些人吗？”
“沈让说”，李言犹豫了一下，“可以。”
“那就这么做吧，我活的也差不多了。”胡朝扫了一眼周围，舞姬们已经失去往日光彩，将士也没多少斗志，“但他们还可以再体验体验。”
李言又陷入了沉默。“刚才我绕到后边查看地形的时候，发现山谷后边有个小口，但再往前走就是断崖，往远处眺过去都是丛林，如若能到那地方去应该能藏好一阵。”望着新添的几具尸体，“从这出去，再往昌安走，少说得十来天，是谁的人头又如何分得清，但凡是我拎着他们就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