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啷!”
驾驶座左侧的钢化玻璃窗突然崩裂成齑粉,一只手从浓雾内探出,在司机惊骇的目光中,直取他的咽喉。
“该死!!”
从业多年训练出来的反应能力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在那只手破窗袭来的瞬间,他其实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但也是凭借着条件反射,头颈向后一仰,险之又险地闪开了攻击。
那手臂一击落空,先是停顿了不足半秒,然后像是手掌上长了眼睛、能看清车内目标所在一样,掌心向右横扫,五指弯曲成爪状,抓向靠在座椅上的男人。
这一次,对方可没再让它如愿。
看准了刚才这只怪手停顿的时机,司机放在方向盘下的双手迅速收回又再向前探出,十指紧紧擒住了那只手的腕部,平日隐藏在衣袖下的肌肉高高隆起,爆发出惊人的臂力,一时间竟让对方动弹不得!
也就是在这时,司机看清了那东西确实是一条手臂……
但却不是人类的手臂!
因为它没有正常人手腕部位的皮肤,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为了方便活动而分开的关节缝,从缝里,司机清楚地看到了隐藏在那之中的金属骨骼。
“机器人?不对,是人偶吗?!”
正当他惊疑之时,诡异的事再次发生——那手臂在他的扼制下剧烈地颤抖了几秒钟,见无法挣脱,手腕忽然以一个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向后扭曲,反过来擒住了司机的手臂,每一根手指都犹如液压机般将蛮横的压力施加在他手臂上,双方的局势优劣轻而易举地发生了互换。
“什……”
还未等“猎物”反应过来,机械臂便是骤然发力,向外猛地一扯——
“咔嚓!”
由肌腱和关节组成的肘部和腕部,在这一下看似简单的拉扯后,应声脱臼。
“!!——”
钢牙紧咬,关节错位和肌腱撕裂的剧痛被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硬生生忍了下来,但胸椎的二次创伤还是让他几乎休克。
短暂失神后,他强行睁开眼,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上半身已经有超过一半被扯出了窗外,要不是有一条安全带把他剩下的身体牢牢绑在座位上,他早就被拖进了浓雾中。
不行,已经无力回天了。
手臂脱臼,根本使不上力气,就算可以,但只要再一次牵扯到胸椎,哪怕是一点点的错位,结局也是非死即残。
就算什么都不做,安全带也支撑不了多久,而且一旦对方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痛下杀手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真是丢脸啊……还说要保护他们……”)他脸上扯出一抹绝望的苦笑,(“到头来,我才是最先死的那个……”)
只是……不知道那些孩子即将会面临怎样的浩劫,自己的预感没有错,那个洋馆……不,是整片森林,都是魔鬼的乐园,它的主人必然酝酿着不可告人且令人发指的阴谋,而且心思缜密到连他这么个偶然参与其中的小人物都要灭口……
只因为他发现了某个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秘密。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将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
“哧刷刷刷刷——”
垂死之际,他出现了幻听……
有什么东西,带着斩断树枝的脆响,伐木穿林而来——
“刷刷刷刷……嗡!——”
人在失去意识前,最后消失的感觉就是听觉。或许是回光返照之际,他的听觉从未有现在这般敏锐——那东西,它似乎是冲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最后的那一声嗡鸣,掠过耳边、割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和收割生命的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