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精品书屋>武侠修真>玄冕无极> 第四章 烽火十三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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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烽火十三妖(下)(2 / 2)

“呸!我师哥怎会喜欢你这种……荡妇!”她终于将胸中憋了许久的这句“荡妇”骂出,登时觉得心气为之一抒,手中剑如银蛇飞练,剑势也徒然长出尺许。

“哎哟,你师哥不喜欢我这个荡妇,难不成还喜欢你这个雏儿不成?”

夏纸鸢被她说中心事,又羞又恼,她和几个师兄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尤其是对这个大师哥,自她情窦初开便对他暗生情愫,相比其他几个师兄又多了一层牵挂,只是不知道田壹行的心意,多年来一直不敢捅破这层意思。如今被龙阳羽人说到男女情事,她当真则乱,也不管对方是否戏谑之言,“刷刷刷”三剑疾攻,要叫对方止言住口。

龙阳羽人从夏纸鸢的青涩羞态中更加确信无疑,“哈哈哈哈”纵声长笑,手中断根刀荡开夏纸鸢长剑,嘴上更不饶人:“原来是师妹看上了师哥呀,却不知师哥有没有看上师妹……”她右足足尖踮起,一个发力,人如轻羽般浮掠而起,倏忽掠至夏纸鸢身前。

田壹行大惊,惟恐师妹吃亏,立即挺剑从旁刺来。龙阳羽人微微一笑:“哟,这师哥是心疼师妹啦,这么赶着来救人啦?”她嘴上说得轻描淡写,脚下丝毫不慢,双足一个回旋,如一个陀螺般低身转出半圈,避开了田壹行来剑,竟尔转到了夏纸鸢身后。她的回旋步法甚是精妙,旁人看去,以为是霓裳羽衣,曼妙美奂。

夏纸鸢惊觉有险,未及转身,右脚飞起向后蹬出,原本斜向前刺的长剑急转回来,自上而下抡出一个反圆,直刺身后的龙阳羽人。

龙阳羽人见她剑法精妙,又是一个女人,并不曾有意伤她。她所憎恨者,只是男人,越是英俊潇洒的男人,她越是憎恨。她于是双足是一个反旋,竟尔依着刚才旋过来的半圈,又反向转了回去。她旋转时与夏纸鸢贴得甚近,夏纸鸢甚至能感觉到她双刃贴来的寒光。

夏纸鸢又急又慌,赶忙也是一个回旋向外旋去,要与她旋开距离,同时抽手一剑急砍,意欲砍断两人身间的间隙,防她双刀趁势进招。龙阳羽人并无进招之意,她只贴着夏纸鸢华丽旋转而过,在她耳鬓边幽幽留下一句话来:“自古女子痴情,男人痴梦;若要男人痴情,那是痴人说梦!”

夏纸鸢当时只觉着与她贴得太近,心中极恐遭她毒手,紧想着要抽身自救,无暇会意。及至与她旋开,才觉着她旋身转过的那一刻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眼神别有哀怨,浑不似刚才那个水性荡漾的妖妇。那句“女子痴情,男人痴梦”的说话,竟如幽怨驻耳,挥之久不能去。

夏纸鸢蓦然间觉着眼前这女人似有一肚子的心酸,不知是她无处可诉,还是不屑于诉,反而激起了她与天抗争、与命相搏的执傲。同为女人的直觉,让她对龙阳羽人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之心,她怔在那里,心神恍惚。

田壹行见她楞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她遭了龙阳羽人的暗算,急忙上前来看,焦急地问道:“师妹,你怎么啦?可曾伤着没有?”

夏纸鸢这才回过神来,应道:“师哥,我没事,没伤着。”她再看龙阳羽人,见她仍是笑吟吟地盯着自己,只是眼中没了刚才的那丝幽怨之殇。

“我说这个师妹,你莫被你师哥骗啦,别看他现在郎有情来妾有意,到了,男人都是一般货色。”

“你胡说,我师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哈哈哈哈,说你是个雏儿你还就是个雏儿!老娘这辈子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有一多半都是人前的道德君子,结果呢?老娘只要这么……”她作出一个宽衣解带的动作,“又有哪一个不是像个畜生一样就扑了上来?”

“他们是畜生,我师哥才不是……他是……好男人……”

“好男人?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什么好男人!这世上的男人全都一个样!”龙阳羽人忽然收敛了笑意,整张脸惨白肃杀,眼中凶光炽盛,“我只要想跟他们睡,他们个个都来跟我睡,好前和你山盟海誓,好完就把你忘个干净!我就跟他们睡,叫他们快活,我也快活,等他们快活完了……”她顿了一顿,扬起手中断根刀,目光冷若寒霜。

她将刀身微微一侧,寒光如电流般掠过刀身:“就把他们的快活斩断,断他们个干干净净!”她吐字有如刀斩,一个“断”字离口,人即如弹出的飞箭直扑田壹行而去。

夏纸鸢听她说完最后那段言语,定是触及了她心底的痛处,使她杀意萌生,忽然没来由地恐惧起来。她不知是怕暴怒之后的龙阳羽人会就此杀了她的大师哥,还是怕其他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她和几个师兄闯荡江湖多年,大小阵仗经历无数,虽是女儿身,早已炼出了一副男儿性情,从未像今日这般恐惧过。她隐隐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笼着一股叫她既可怜又感到害怕的杀气!

田壹行见她扑来,手中长剑一抖,挽出五朵剑花,使出一招“五道霜花”,旨在御敌于外。龙阳羽人双刀甚短,以短搏长本不可取,她却浑然不顾。左刀横挡,右刀先是上挑,旋即直进斜砍,紧接着右刀横挡,左刀点刺劈掠,连破他五道剑花,已经欺身直插进来。

田壹行大吃一惊,他适才观龙阳羽人与夏纸鸢相斗,知道她未出全力,但想不到她画风激变之下,竟然隐藏了如此的实力。他五道剑花被破,临危尚能不乱,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则一寸险,对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又是善使短兵刃的,无论如何不能和她短兵相接!想明白此节,他手腕一抖,又挽出三朵剑花,将龙阳羽人罩在其中。他重复用招,只在阻敌,同时足尖轻点,向后迅捷退去。

龙阳羽人那张秀丽的脸上早已不见了前时对田壹行的含情脉脉,冷寂的目光中肃杀凝结,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她双刀疾进,对罩在周身的剑花置若不见,只听“!!!”三声清脆的撞响,她双刀连续拍在田壹行剑身之上,三朵剑花立时消弭。

田壹行一把长剑挽出三朵剑花,其实剑只一把。所赖者,一是剑速极快,剑影残像;二是剑招精妙,虚实变幻。龙阳羽人不为虚幻剑影所扰,窥其本源,直破中庭,武功上胜了田壹行岂止一筹?

夏纸鸢看得心焦,她自龙阳羽人神情大变起,心中就涌动一股莫名的恐惧。眼见田壹行势危,她挺起长剑不顾一切向龙阳羽人疾刺而去。龙阳羽人破了田壹行剑招,本待急进顿杀,斜刺里夏纸鸢一剑飞虹刺来,她只得顿了攻势,左手刀向外翻出,以刀刃挡格来剑。

她的刀薄如蝉翼,大约只有三四张纸的厚度,因其专斩男人命根,故而叫作“断根刀”。以短薄之刃与长大兵器磕碰本是大忌,她却完全不顾,这刀显然非是寻常兵刃。

两人刀剑相交,夏纸鸢被她刀上内力震退两步,龙阳羽人则停下了疾进的脚步。

龙阳羽人凝视着夏纸鸢明亮的双眸,恨恨地说:“我今日替你斩杀了这孽障情缘,省得他日后负你伤心。”

“不!我师哥他……不是那样的人!”她本想说“师哥他不会负我”,又觉两人情未道破,名分未定,说这话实在要羞死她了。

龙阳羽人见她说得坚贞,幽幽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女人啊,若知他日,必悔今朝。我告诉你,男人都是负心薄幸的东西,他今天对你情意绵绵,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你。一旦得到了,你在他眼中就是破衣烂衫一件!我这把断根刀,断的是男人的命根,也是女人的孽根!”

她扭头望向田壹行,说道:“越是你们这些模样英俊的男人,越会骗女人,你师妹还小,不经男女情事,她是不会明白的。我今日就要替她杀了你,她今日伤心,也好过日后伤情!”说完将右手刀缓缓举至面部,左手刀向后拉出,拉开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的架势。

夏纸鸢急忙奔至田壹行身前,大声叫道:“傲雪凝霜!”

田壹行会意,知道夏纸鸢是要与他联结抗敌。他们师兄妹俩常在一起练剑,两人情愫早生,只是谁也不敢道破,私下里便自行演练二人剑组。龙阳羽人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只有两人联手,或可抵敌一阵。田壹行当下长剑斜向上抖出,拼上仅存的内力,将掌中内力传于剑身,“嗡嗡嗡”的震颤之声激越而起。夏纸鸢与他倚背而靠,长剑斜向下抖出,正是两人演练的迎敌之态。

龙阳羽人抖起左腕,腕间三百六十度转起,恍如没有腕骨一般。她将左手刀旋转如飞,挡住了夏纸鸢长剑的来路,右手单刀直进,径削田壹行面门。田、夏二人这一招待敌而动,既可互守,又可协攻,是他们多年演创而成,轻易不易拆解。龙阳羽人稍作试探,忽而双刀分拆,右手刀取田壹行,左手刀旋斩二人的联结中点。这一招既是勘破了二人的要害之处,又是要试验二人的结合是否牢不可破。

刀光一晃,龙阳羽人的右手刀已近在田壹行面前尺许。她双刀轻灵,招法既狠且快,田壹行忙扭头矮身侧闪,提剑直刺对方腋下。龙阳羽人一个反身,避开来剑,改横削为直下斜削。田壹行急闪过去,那片凉凉的薄刃就在他面皮寸许之前削过,右面半边脸皮顿觉一阵寒意。

夏纸鸢被她左手旋刀分隔,知她意在阻援。中路既然不通,她长剑立即下探,指向下三路,剑点双花,手腕一抖,改刺为撩,分向龙阳羽人两腿处撩去。龙阳羽人见两人配合极有章法,不得已,小步向后急退尺许,躲过夏纸鸢长剑。便是这尺许的退步,她的右手刀已难再企及田壹行。

田壹行形势既缓,见夏纸鸢疾攻对方下三路,立刻“唰唰唰”连刺三剑,攻向对方上三路。两人双剑合璧,威力显现,将龙阳羽人逼退两步。但田壹行气力亏缺太多,刚才一阵疾攻很快到了强弩之末,剑势衰减,两人又落了下风。

龙阳羽人一生斩杀男人无数,却从不无故杀女人,因此对夏纸鸢手下多有容情。田壹行每到危处,夏纸鸢必舍身相救,龙阳羽人不知存了怎样的心思,似乎不愿伤她,往往收了杀招,二人得此便宜,才堪堪与之相持。

勾魂和周言很快也交上了手。勾魂手中的铁锤形状奇特,看似纤巧,实则沉重得很。他素以此锤砸烂人的天灵盖,将人砸得脑浆迸裂而死,故而名为“天灵锤”。

他一锤朝周言劈头砸下,裹挟风声,甚是迅猛。周言听这风声,展开轻功避过。勾魂这招不过是投石问路,一锤落空,他并无意外,但周言身法如此之快,还是微微让他有些吃惊。

他瞥见周言身形左移,立将天灵锤锤勾一面反向侧出九十度,从后急速勾回,欲用锤勾勾拿周言咽喉。他的天灵锤锤头纤巧,另一侧的两个锤勾却又细又长,常靠它勾取敌人的兵器。他这一招窥敌身动而招先发,抢了周言一个先手,是他“天灵锤法”中的一招“勾魂锁拿”,与他名号十分契合。

周言听得脑后风声,不作多想,凝炼一口真气,念一个“乘风决”,脚下生风,于电光之间踏风飘去。

勾魂锁拿不成,心中大大疑惑一声:他的身法比之先前更快了许多,可见他轻功未使全力,天下之大果然不乏奇人!不知他的轻功比之那人会是怎样?他瞬念闪动,想起一人来,江湖上盛传此人轻功卓绝,难道他就是“御风行者”?

周言已飘在二丈开外。他的内力不及勾魂,擅使的暗器在前几番恶战中使完了,只有仗着轻功与之缠斗。他运起双掌,脚下风云涌动,绕着勾魂飘忽游走,出掌专往勾魂身上空档寻隙。

周言赤手来攻,因为他的身法实在太快,勾魂的天灵锤难以发挥威力。“乘风”步法精妙无比,只见其影,不见其人,勾魂的招法尽皆落空,就好像同时在与多人相斗,四处都是敌影。勾魂心下惊骇:不会错了,此人必是御风行者!自己听过此人名号,还以为是江湖浮夸,想不到今日遇上,当真神乎其技,低等轻功当世除了“白光”之外,绝无出其右者。

周言对他颇存忌惮,不敢与他硬碰硬相斗,躲着他天灵锤游移不定,往往一碰即撤。两人相斗十余招,勾魂沾不到他身,也只得徒呼奈何。

那伙计一伙已和田浩二、曹爽和赵大仑三人接上了手,乱斗多时。这几人都是江中月精心挑选出来的大内侍卫,武功不弱,他们以六敌三,田浩二他们不好打发。智海小腹中刺已难再战,好在对方对他也不在意,无人理会于他。

那伙计见其他五人不落下风,立功心切,竟尔蹿出战圈,疾步奔向朱棣房间。他在店中潜伏多时,早摸出了朱棣的所在,此次的任务只在朱棣,只要拿下他,就是头功一件。智海捂着伤处晾在一旁,见那伙计蹿出,已知其意,当下不顾伤处痛疼,抽出戒刀横上拦截。

那伙计武功不弱,单刀横劈,“!!”两声,将智海的戒刀撞开。智海失血甚多,难复神勇,被对方刀上内力激震,向后趔趄退出两步。

崇鬼杀人,以捅刺对方小腹致其流肠失血而死为乐,故有“穿肠刺”之说。这种杀人方法甚为残忍,他又喜多番捅刺,将对手小腹戳成数个透明窟窿,让肚肠混着血水外溢横流。人身小腹处无重要脏器,伤者一时不得就死,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肠血外流,更增恐惧,死得极是痛苦。

那伙计见智海趔趄后退,知他失血力亏,也不跟他虚耗刀法,就要以力取胜。他踏进一步,蓄足了劲力,举刀劈面砍下。智海身法已钝,情知闪避不开,只得咬牙架起戒刀,再挡他一刀。

“!”地一声震响,那伙计单刀砍在智海双刀之上。智海只觉虎口震麻颤裂,双刀险些震落,他拼命死死擒住,才未得脱手。

那伙计见他死硬,举起刀来又是一刀劈头重重砍落。

智海闯荡江湖多年,恣意豪侠,几时受过此等窝囊?他先前是怕伤口失血速崩,有意敛气收力,不敢大开。这会儿他英雄气起,与其如此窝囊就死,倒不如来个干脆!

他索性豁了出去, 大喝一声,气门全开,将内力尽数贯于双刀之上。

又是“!”地一声震响,只不过这次却是那伙计向后趔趄着退去,单刀几欲脱手。那伙计还未想得明白,智海展开“披风伏魔刀法”,朝他一路追砍过来。他仓促接下三招,见智海状如疯虎,俨然换了一人,心中不明就里。

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智海伤处血流不止,刀法渐趋散乱。那伙计看出他是困兽之斗,所谓困兽犹斗,稍有不慎反遭其噬,于是改变策略,有意耗他气力。

崇鬼已将纪纲逼得不住后退,见智海又“活”出来逞威,心中怒气顿生。他扮作余掌柜时几次遭智海威吓,若不是受制于勾魂的计策,怎能忍受得住?他先前刺了智海两洞,心中尚不解恨,以他的急火脾气,定要将智海戳出无数个洞yan不可!

崇鬼于是一个纵跃翻到纪纲身后,未待他转身,双刺朝他身后大椎、风门、肺俞、心俞等八处大穴疾点而下。纪纲见他来势迅猛,恐来不及,当下不敢转身,憋足了劲儿足下发力,向前疾奔躲开,同时反手将孔雀扇遮于身后,向上反撩展开。他扇上的两支孔雀翎长有尺许,可不单单是装饰之物,六枚翎片都是精钢打造,如刀片一般锋刃。纪纲撑开扇面,尽可将身后要害护住。

哪知崇鬼指东打西,这一阵疾攻尽是虚晃。他见纪纲中计,身形急转,返身向智海疾奔过去,从身后将双刺狠狠插入他的腰部。他还不解恨,拔出双刺又迅捷在他腹部连刺五六下,然后弹出右腿一脚将他重重踢开,骂道:“你奶奶个熊!叫你这狗臭头陀知道老子厉害,戳你一百个透明窟窿!”

他双刺打穴精准,唯独在刺人小腹时猛扎乱捅,毫无章法,只为增加伤者痛楚。智海被他一顿捅刺,已无力爬起,在地上双手乱爬。

那伙计见已无人阻拦,心头窃喜,急抢到朱棣房门外。他正要推门而入,忽地听到一声轻硬的破窗之声,似是什么物什穿透了窗纸。

他待要反应,已然不及。一条软索如长了眼睛的长蛇,“啪”地一声拍在他后心上。索上内力积聚,他直觉胸口一闷,“哇”地一口鲜血吐出,顿时站立不稳,一跤向前仆倒。

紧接着,“砰!砰!”两声,一高一矮两个青灰色的暗影分从门、窗两处破跃而出。矮个毒尸鬼正落在那伙计身侧,吓得他慌忙急要爬起,只是他内伤不轻,一时难以挣扎起来。

毒尸鬼不待他站起,也不瞅他,翻出左掌朝他头顶天灵盖一掌拍下。那伙计头骨碎裂,登时一命呜呼。

食尸鬼轻飘飘落在另一侧,森着一张残脸,阴恻恻盯着房中众人:“尔等这些不怕死的,今日定要法师渡你们去黄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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