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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蛇(三)(2 / 2)

鎏金律是几年前颁布的,规定非属臣的修士可以自由更换户籍。修士士兵是比较珍贵的,他们有灵脉,资质一般,成不了高手,但可以使用带鹿璃的兵器。

如果西域供养不起,他们就会到别的地方去。大部分都去了中原,毕竟跟着皇帝还有封侯拜相的机会。于是朝廷需要的鹿璃日益增多,而西域也日渐衰弱。

勉强凑出两千可用的,加上北域带来的三千精兵,沈楼翻身上马,把紫枢留下照顾林信,自己带着钟无墨往狄州平乱去了。

钟有玉则留在莫归山,调度粮草,顺道招待割鹿侯。

“验鹿璃的事不着急,多时未见,不如喝一杯?”林信看着钟有玉领口的白虎毛,笑得一脸哥俩好。

“好啊。”说到喝酒,钟有玉来了兴致,拉着林信去暖阁喝酒。

钟随风交代世子好好招待林信,自己则去处理杂事,片刻便没了踪影。

西域的酒没有北域的烈,却比京城的要够劲得多。钟有玉痛快地喝了几杯,才稍稍解了馋,“我本不嗜酒,都是被沈大带坏的。”

“他现在有字了,叫清阙。”林信端着一杯酒,并不喝,冷眼看着钟有玉一杯接一杯地灌。

没了父亲的庇佑,钟世子在京中过得想必艰难。但再艰难,也比不得他在赵家吃的苦,没什么可同情的,因果报应罢了。

“是么?”钟有玉喝得太猛,有些上头,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清阙,唔,记得小时候我爹说过,这表字沈伯伯一早就想好了的。就不知,我爹有没有给我备好表字,如今这字还是叔父取的。”

“你爹……”林信把酒盅里的酒饮尽。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跟着沈楼跑进后园,掉进石头灵堂里。”钟有玉打趣道,想想那时候只有那么一小团的林信,如今变成了凶神恶煞的割鹿侯,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自是记得的,”林信抬手给自己斟酒,随意地问,“你爹活着的时候,可有提过我爹林争寒?”

“提过啊!”钟有玉对于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我父亲说,你爹是个有本事的人,跟他不相上下,可惜走岔了路,偏要娶个凡人女。还告诫我不能娶凡人女子,不然也把我赶出家门。”

钟有玉把钟长夜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连带着当时的表情都带了出来。

有本事的人……跟他不相上下……

林信神色有些怪异。钟长夜,竟如此评价林争寒?

入了夜的莫归山,烛火尽灭,漆黑一片。林信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没有沈楼在身边,他竟然睡不着了。摸出那只星湖石小鹿来回看,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抱着小鹿在床上滚了一圈。

“咔哒!”房顶有细微的声响,林信收起傻笑,瞬间坐起身来。侧耳静听,又是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在房顶上发出来的。

披一套黑衣,拿上刀剑,无声跃上房顶。借着月光,瞧见不远处有一道身影在快速行进。

足尖轻点,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人。那影子在屋脊间快速起落,直跑到了后山去,一晃眼不见了踪影。

墙下面传来一阵轱辘的吱呀声,林信闪身躲进黑影中,忽而感觉到近侧有灵力流动。

林信瞬间晃到那人身后,抽出弯刀精准地套在对方脖子上。

“别动手,是我!”钟有玉提剑挡住即将割断他喉咙的弯刀,小声道。

“世子半夜不睡,在自家房顶上作甚?”林信没有松开刀,阴测测地问。

“嘘——”钟有玉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示意林信别出声。

几名白衣人从荒园深处的石室中走出来,推着几辆木轮小车,悄无声息地往后门走去。车上盖着黑布,不知装了什么,但看得出很沉,压得木轮吱呀作响。

“那间石室,就是当年用来藏我爹尸体的地方。这些人的身型很眼生,我不认得他们。”钟有玉不许林信说话,自己却喋喋不休起来。

林信顶开吞钩,对方立时闭上了嘴。

似是听到了什么声响,其中一人转头过头,直勾勾地看向林信藏身的地方。月光穿过云影,透出清冷的光来,照在那白衣人的脸上,映出一双好似草原野狼的碧蓝眸子。

蛮人!

莫归山上,竟然会出现蛮人!

钟有玉忍不住了,就要跳下去,被林信死死捂住嘴巴,动弹不得。

林信握紧了旸谷的剑柄,脊背绷直。那人他认得,北漠的斩狼将军,天下排名前三的高手——温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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