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一被教练点了名字后,才不情不愿的转过脑袋。他有着一双上翘的眼,眉毛黑长,透出一股凌然。算来他这个年纪其实还没长开,但似乎并不影响他那天生看不起人的表情德行。
“看什么呢你?!”教练吼道。
白谨一不说话,他身边的男生笑地阴阳怪气:“他看那帮小天鹅呢。”
话刚说完,周围人都笑了起来,笑声显然并不友好。
教练严厉道:“笑屁笑!笑的人绕场做深蹲去!”
白谨一没动,其他男生不情不愿的散了开,有的甚至路过时不客气的顶了下他肩膀,压低了声音抱怨:“傲什么傲,不就是家里有钱么。”
白谨一还是那副话懒得多说的模样,他坐到一边去给手上缠绷带,再看外面时,那帮小天鹅已经都跑了。
江深被女孩子们围着,一路叽叽喳喳的回了舞蹈房,林老师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皱着眉道:“又出去捣乱,热身做好了吗?”
年纪最大的女生叫宋昕,说起话来像个大人似的:“练好啦,江深的身段真软,老师你要让他跳什么?”
江深一听提到自己名字就特别紧张,端正立好手脚也不敢乱动,林老师笑了下,思忖说:“有男生的话我们就能跳《睡美人》和《二泉映月》了。”
江深:“……”这两个他全然不知,但似乎也没人关心他问不问,女生们自发的在跳舞镜前的横杠边站成一排,宋昕喊他:“过来呀江深。”
江深只好站到她后面,林老师放音乐,打着拍子喊节奏:“12抬手!深呼吸!收腹!脚点地用力啊,伸直,弯下。”
江深一点小差都不敢开,跟着宋昕的动作依样画葫芦的做,林老师走到他身边,手掌贴住他后腰:“挺直了,脖子不要低下去。”
江深照做,脚尖绷的死死的停在一半不敢放下去。
林老师抬头看他:“能坚持住吗?”
江深用力点了点头:“能。”
林老师笑起来:“真乖。”
一堂课其实只有2个多小时,跳完了舞江深也不能占着舞蹈室继续练,第一他不敢,第二班车要没了。
女孩子换衣服时间久,他便趁着这点分秒又把今天学会的东西给练一遍,林老师换了衣服进来就看见江深趴在地上,两腿竖着一晃一晃地记东西。
林老师凑上来问:“写什么呢?”
江深想藏本子已经来不及了,他站起身,脸有些红:“那个《二泉映月》还有《睡美人》……”
林老师明白过来:“明天我带电脑来,放给你看怎么样?”
江深的眼睛亮亮堂堂的:“真的吗?”
林老师哭笑不得:“当然是真的。”
换好了衣服的宋昕正巧进来,看到江深还在,高兴道:“陪我一起打扫卫生吧?”
江深当然巴不得,他看了下时间,快速换好衣服,去储物间拿拖把扫帚。正拎着水桶穿过走廊,对面的拳击场馆突然从里面拉开了门,走出来一人。
白谨一一身的汗,大概是刚摘了头套的关系,满是粘腻的头发层次不齐的叠着,他的拳套没摘,一抬头,就看见了江深。
白谨一:“……”
江深瑟缩了下,鼓起勇气打招呼:“你、你好。”
白谨一皱眉:“你谁?”
江深老实道:“我是隔壁学跳舞的。”
白谨一挑起又黑又粗的眉毛:“小天鹅?”
江深眨了眨眼。
白谨一:“天鹅还有公的?”
江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双手拎着水桶,气虚的与他对视。
拳击馆里面传来人声:“哟,白二代在跟谁说话呢?”
白谨一的表情冷下来,他转过身,整个人挡住江深,声音讥诮:“还想打架?”说完,又侧过头,不耐烦的对着江深说,“愣在这儿干嘛?”
江深当然不想惹麻烦,他背一弓,灰溜溜地就提着水跑了,等彻底看不见白谨一后,才又纠结起来刚才忘了说谢谢。
“你在干嘛呢?”宋昕拿着抹布看他,“遇到谁了?”
江深想了想还是说了:“遇到拳击馆的人了。”
宋昕好奇道:“哪一个”
江深比划了一下自己身高:“跟我差不多高,叫,白、白二代?”
宋昕拖长音“哦”了一声:“白谨一呀,他是外国语学校的,就是我们说的那个特别凶,还瞪人的,他是不是眉毛特别粗?”
江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眉毛。
“以后见着他别理。”宋昕骄傲的抬起下巴,“咱们都是小仙女,明白吗?”
江深在入了夜才赶上最后一班车,他脖子里挂着舞鞋,累的都不想动弹,一路坐在最后几乎是睡回的乡下,司机师傅把他叫醒后,江深才揉着眼睛慢吞吞下了车。
镇上的小书店还开着,江深顺着路灯的影子一路跳了进去,老头儿抽着烟,抬头瞅了他一眼:“回来了?”
江深把挂在脖子里的舞鞋摘了下来:“回来了,爷爷你知道《二泉映月》和《睡美人》吗?”
“啥?”老头儿瞪大眼,“一个瞎子阿炳一个童话故事,你问这个干嘛?”
江深:“不是,那个跳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