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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情敌突现(1 / 2)

第九章情敌突现

唐天远说:“流氓。”

唐天远说:“胡写了书编排我也就罢了,还非要给我看。”

唐天远说:“你就那么爱本官吗?”

唐天远说……

谭铃音羞愤难当,抱头滚远了。

唐天远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微笑。这丫头,害羞起来也挺可爱的。

嗯,以后可以多让她害羞害羞。

香瓜从屋内走出来。她方才听到少爷在院中旁若无人地读那些混书,羞得满面娇红,连忙进屋躲着,只透过窗户看少爷。后来看到谭铃音不请自来,之后又慌慌张张离去。香瓜知道想必是少爷与她调笑了什么。

香瓜很不高兴。她理想中的少夫人,该是大方、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谭铃音那种疯疯癫癫的女子。那种人,也就仗着生得美一些,又轻浮,才勾得爷们儿对她多上几分心,不过图个新鲜罢了。

她走出来,看到少爷还在原地微笑,入魔一般,便冷不丁说道:“少爷这样喜欢谭师爷,何不纳了她,两人光明正大地亲近?夫人也一直忧虑您房中无人。有谭师爷伺候您,她老人家也能放几分心。”

嗯,是“纳”不是“娶”,谭铃音只配做妾。

香瓜竟然说他喜欢谭铃音,这让唐天远很不高兴。自然,他不会跟个奴才辩解自己的喜好,于是只冷下脸来道:“你管得太宽了。”

香瓜闹了个没脸,渐渐对谭铃音更加怨恨。

谭铃音并不傻,冷静下来之后回想县令大人说的话,越想越觉反常,他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谭铃音便笃定,做手脚的人就是那唐飞龙。

他不仅干了坏事儿,完了还倒打一耙,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谭铃音跑到退思堂找他,看到他正在办公。

她重重一拍桌子,唐天远眉毛都不皱一下,淡定如常。这是最深刻的藐视。

“唐飞龙。”谭铃音咬牙切齿。

“嗯,我是唐飞龙,”唐天远抬头看她,笑,“去西天取经的那一个。”

“你玩儿够了没有!”

“没有。”

“……”太无耻了,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呢。谭铃音气得隔着桌子去抓他衣服的前襟,桌子十分宽大,她几乎要趴上去了。抓住之后,一把薅过来,唐天远很配合地往前探了一下身体,两人一时脸对着脸,近在咫尺。

唐天远还是不太适应和她这样近距离相对。他的心跳又有些快了,于是不自在地移开眼睛不和她对视。

这在谭铃音看来完全就是心虚的表现。她怒道:“是你!偷换我们的印版,把名字全部改了,是也不是?!”

唐天远嗤笑,“给人定罪之前要拿出证据,你的证据在哪里?”

“我……”谭铃音顿了顿,“你这样狡猾,早就将证据销毁了!”

“就是说没有证据,”唐天远总结,“没有证据就想污蔑人,你污蔑的还是朝廷命官,谭铃音,我看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想吃牢饭不成?”

谭铃音一时有些气短。明知道凶手是他,但拿不出证据一切都是白搭。她很不甘心,“唐飞龙,你等着。”

唐天远笑,“我等什么?等你对我霸王硬上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谭铃音快要爆发了。

在她爆发之前,唐天远说起另一件事,“我听说,京中有个姓启的老板,买走了你一千本书?”

谭铃音悲愤,“还说不是你干的!”

两人各说各话。唐天远说道:“那姓启的擅长模仿人的趣÷阁迹,他有个兄弟,会刻假印章。”

谭铃音之前的书都有题诗盖印的版本,这回是肯定不能搞这些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别人搞。假的只要足够真,那就是真的了。倘若市面上真的出现“妙妙生亲趣÷阁题诗盖印”的《唐飞龙西行记》,那么大家绝对会认为这是来自妙妙生的挑衅与恶意。到时候大概就不是一两个小团体砸书店这么简单了。

启老板是这唐飞龙派来的,弄不弄假书也会由唐飞龙说了算。

太可怕了,还有这样歹毒的后招儿!

谭铃音的底气荡然无存。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这会儿也顾不上脸面问题了,连忙绕过书桌,蹲在唐天远身旁,扶着他的腿轻轻摇晃,满眼泪花楚楚可怜,“大人,求放过啊!”

唐天远淡定地端起茶,斯斯文文地喝了一口。

“大人,我以后保证听话,绝不乱写东西。”反正写了也不会有人买了。

唐天远放下茶杯。他笑眯眯地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乖。”

这口气是不咽也得咽了。谭铃音暗暗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这场风波过去了,她再找机会报仇。

古堂书舍被人砸了几天门。本着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原则,谭清辰这些天没开张,只是把大门加固了几次。外头人觉得没意思,也就散了。毕竟大家是要吃饭的,打砸费力气不说,还没人发工钱。

这件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只余坊间还流传着关于大变态妙妙生的各种传说。

谭铃音郁闷了几天便消停了,另一件事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糖糖长牙了!

是糖糖咬她手指的时候她发现的,那种又钝又硬的触感,绝对不是光秃秃的牙龈所能带来的。她掰开糖糖的嘴巴仔细看,发现它牙龈上拱出了小白尖儿。

妈妈咧,不会真的是狮子吧!

谭铃音抱着糖糖跑去退思堂,人未到声先至,“大人大人,糖糖长牙了!”

她说完才发现,室内除了县令大人,另有一人。

此人身材魁梧,麦色皮肤,浓眉大眼,长得是器宇不凡,不过不知为何,眉头不自觉地轻锁,看起来不像是好相与的。

谭铃音看到陌生人,脚步顿住,不好意思地看向座上的县令大人,“大人,这位是……”

唐天远道,“这位就是朱大聪。”

朱大聪!

谭铃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寒毛倒竖起来。

唐天远又对朱大聪说道:“这位就是本官的师爷,谭……”

“谭妙妙!”谭铃音抢道,“我叫谭妙妙!”

唐天远早发现谭铃音的反常,此刻也不说破,他让两人都坐了,三人说话。

原来这朱大聪今天是拿着礼物上门道谢,又说自己在县衙附近盘下了一个店铺。他的意思是想先跟官家打点好。

谭铃音以前并未见过朱大聪。她不知道这个朱大聪是不是那个朱大聪,不过至少从长相上看,这个大聪长得不像大葱,也不像什么凶恶之辈。

她试探着问道:“朱公子家中世代经商吗?”

朱大聪答道:“我祖上留了些薄产,并不经商。”

唐天远听了也觉奇怪,“那你为何千里迢迢从济南来到铜陵从商?”

“说来惭愧,我在家中二十多年,一事无成,父亲命我出门游历。我便充作商人,也买也卖,不图争利,只想见些个世面。”

谭铃音心想,那为什么又待在铜陵不走了。她怕他起疑,不敢开口询问。

朱大聪看到她一直看他,他有些心跳加速。说实话,他见过的漂亮女人也不少,但唯有眼前此人,似乎最合眼缘。方才看她第一眼时,他已经怦然心动。

该我的就是我的,朱大聪心想。

唐天远看着两人四目相对,像是大有深意。他很不高兴,觉得自己似乎被无视了,便故意大声咳嗽一声,找一些存在感。

谭铃音没有理会唐天远,她问朱大聪道:“朱公子,你……你可曾娶妻?”

真是岂有此理,哪有见男人第一面就问是否娶妻的?唐天远摇头,对谭铃音这样不够矜持,他一点也不满意。

朱大聪摇头道:“我尚未娶妻,不过,”他直直地看着谭铃音的眼睛,“我克死过三个未婚妻。”

谭铃音心头一跳。

克妻小能手朱大聪的店面开在了县衙的另一侧,与古堂书舍共同形成了拱卫县衙的格局。

衙门口天然带着一种威严的压迫感,一般人不会选在附近做生意,现在两个店面增加了不少热闹,给县令大人带来一种紧密联系群众的亲切感。

谭铃音与谭清辰在“跑”与“不跑”之间摇摆不定,艰难抉择着。谭清辰自己什么都不怕,他就怕姐姐有个好歹,不过如果姐姐走了,他也得跟上。

谭铃音还有点侥幸心理,总觉得朱大聪未必会认出他们。

可是今天认不出,明天认不出,后天街坊四邻说漏一句半句,也该认出了。

没办法,跑吧。

不过,总要先跟县令大人道个别。

在离别面前,往日的各种争执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谭铃音决定原谅县令大人。而且,县衙里管吃管住,活儿也不累,她挺舍不得这里的。

还有糖糖,也舍不得。小家伙现在牙也长了,毛也长了,虽然依旧一脸麻子,但无法抵挡它的英俊潇洒。它现在自信得不得了,走路不低头,看到谁都倍儿得意。

自然,最舍不得的是那尚未谋面的金子。

谭铃音抱着糖糖去退思堂找县令大人。糖糖越长越胖,现在抱着已经有些费劲了,它却越来越懒,专喜欢在人怀里猫着。

虽然不喜欢谭铃音,但唐天远必须承认,一个漂亮姑娘,抱着个毛茸茸的干净可爱的小动物,那画面还挺美好的。

嗯,前提是这姑娘别开口。

“大人,我是来向您辞行的。”谭铃音说道。

唐天远愣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毛趣÷阁,面无表情地看她,“怎么,本官这里容不下你了?”

谭铃音连忙摇头道:“不是,我那个……我家里有事情。”

唐天远不客气地说道:“你从不提你家里的事,我当你没家呢。”

“大人,您生气了?”

唐天远嗤笑,“本官为什么要生气,你总算要走了,让我眼不见心不烦,我高兴还来不及。”

虽然两人平时的关系也算不上好,但分别时说这样的话,实在不怎么友好。谭铃音心情有些低落,她低着头,一下一下抚摸着糖糖。

唐天远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葱尖儿一样的手指,嫩藕一样的皓腕。这样的腕子,若配上珊瑚串,那就尽善尽美了。

谭铃音低着头,说道:“大人,相识一场,你就不能给我几分面子嘛?”何必说这样绝情的话。

“哦,你想让我帮你?”唐天远问道。

“不是——”

唐天远点头,一副了然的神情,“说吧,你与那朱大聪到底有什么纠葛?”

谭铃音赶忙否认,“什么纠葛,我又不认识他。”

“不想说?我还是直接问朱大聪吧。”说着就让人去请朱大聪。

谭铃音急了,“等一下等一下,我说。我……那个……和他,我们是……仇人,”说着一打响指,“对,仇人。”

唐天远狐疑地看她,“仇人么?你们素未谋面,是怎么结的仇?”

“总之我们是仇人,他若是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把我抓回去关进大牢的。”

“抓回去?你是济南人?”

“我……”谭铃音发现无法反驳,只好泄气地一低头,朝唐天远竖起大拇指,“大人,高!”

唐天远坦然接受了赞美,“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之朱大聪在当地很有势力,我得罪了他,就跑了。就这么简单。”

“你是怎么得罪他的?本官想听细节。”

“……我不想说。”

“好吧,”唐天远点点头,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本官会给你做主的。”

“没用,他爹是知府。”

“我爹还是首辅呢。”

“……”谭铃音觉得吧,都这个时候了,她又不是没见过唐天远,现在吹这种牛,有意思嘛?

唐天远自知失言。他方才只是不服气,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现在急忙挽救,“我干爹……我与唐天远义结金兰,他爹自然就是我干爹,有什么不对吗?”

谭铃音心想,原来还可以这样攀亲戚,脸皮真厚。

“总之你无须担心。那朱大聪之前若真的想追捕你,你现在不可能站在我面前。今后他想把你怎么样,得先问问本官的意思。”

一句话,你现在是由我罩着的。

谭铃音有些感动。虽然这县令大人一肚子坏水儿还爱吹牛,但关键时刻挺仗义的。

她想了一下,觉得县令大人说得不无道理。朱大聪即便有势力,那也是在济南,到了铜陵县,他一时施展不开拳脚。就算真出了事儿,到时候她再跑也不迟。

打定这个主意,谭铃音放下心来,抱着糖糖凑到近前。糖糖看到离唐天远近了,伸着爪子一蹦,直接跃入他怀中,仰躺在他腿上,四肢张开,放松。

唐天远便轻轻摸着它的脖子和肚皮,糖糖很享受。

谭铃音由衷说道:“大人,您对我真好。”

这话听在唐天远耳朵里,总让他有些别扭。他低头看着糖糖,给自己的好意找了合理的理由,“那是自然,我可是你儿子的爹。”

“……”谭铃音红着脸走开了。

唐天远摸了摸鼻子。他是个稳重的人,可是今天说话怎么总不过脑子呢。什么叫给她儿子当爹,那意思不就是说两人是夫妻么。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这头谭铃音出去之后,很快把此事抛之脑后。她去找清辰,告诉他自己的打算。谭清辰自然一切依她。谭铃音还想给谭清辰起个化名,一开始想叫他“谭奇奇”,跟自己的“妙妙”相对应,谭清辰死活不肯,他宁可叫“谭大算”,还可借机跟朱大聪拉近些关系。

朱大聪的店铺很快开张了。他的店铺是个珠宝首饰铺,把这样一个主要面向弱女子的店铺开在衙门隔壁,许多人已经预料到它未来的黯淡。

不管怎么说,开张是热热闹闹的。九百九十九响的鞭炮,把糖糖吓得在衙门里乱转悠,还找人撒娇。街坊邻居都来恭喜了,还送了见面礼,谭清辰和谭铃音也送了。唐天远没有亲自过去,托谭铃音带去一点心意。

朱大聪一一给回了礼,不提。

且说现在秋高日爽,天气渐渐干燥。南方的夏天本来就潮,香瓜和雪梨不放心,这阵子忙着把库存的东西清点晾晒,之后就可以收库过冬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唐夫人心思缜密,不独把儿子的吃穿用度整理好,也打点了不少可以送人的东西。儿子当个小小芝麻官定然不易,总要结交人的,送出的东西必须拿得出手,可不能被人轻看了去。

因此,唐天远手头上有不少好东西。

这一天,他看到丫鬟们把珠宝首饰拿出来晾,他自己也觉得新鲜,就凑过来看。金的钗,银的簪,点了翠的花钿,看得人眼花缭乱。

雪梨觉得很奇怪,少爷什么时候对女人用的东西感兴趣了,他童子功不练了?

唐天远的视线落在一个打开的盒子上,那里头躺着一串红珊瑚手串。珊瑚珠颗颗浑圆鲜亮,艳红如火,珠串躺在白色的丝绸上,像是从雪堆里开出来的冷艳红莲。

唐天远眼前又现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宝剑就该配英雄。他把那盒子拿起来盖好,扬长而去。

雪梨轻轻撞了一下香瓜的手臂,偷偷问道:“香瓜姐,你说少爷要把手串送给谁呀?”

还用问么。香瓜心内冷笑,表面装作茫然无知。也就是雪梨这样的傻子,才会看不出端倪。

“不会是他自己戴吧?”雪梨自言自语道,接着脑子里出现少爷笑嘻嘻地往自己手腕上套珊瑚手串的画面,她吓得不敢再想下去。

唐天远再看到谭铃音时,他正思考着找什么理由把东西送出去,却陡然看到谭铃音手上已经多出来一串东西,也是红珊瑚手串。

也不知怎的,他看着这串红珊瑚,有些刺眼。

谭铃音看到县令大人盯着她的手串看,她抬起胳膊给他看个够,笑得灿烂,“好看吗?”

唐天远脸一红,连忙别过脸去,“真难看。”

“没品位,”谭铃音说道。别人都说好看,清辰也说好看,独独这怪人说难看。她摇摇腕上的红珠子,“清辰给我鉴定过了,这是真珊瑚,起码值上百两银子。”

原来她所谓的品位是直接用价格来衡量的。唐天远不屑,却还是问道:“你弟弟给你买的?”

“不是,朱大聪送的。”

唐天远皱眉,“你不是说你们有仇吗?怎么还戴着仇人的东西招摇过市?”

“只要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们就没仇。再说了,这是他给我的回礼,不戴白不戴。他开张的时候我也给他东西了。”

唐天远幽幽说道:“你送他的是五两银子一个的癞蛤蟆。”癞蛤蟆是铜铸的,只有表面镀了一层金。

谭铃音辩解:“那不是癞蛤蟆,那是蟾蜍,招财用的。”

“都一样,”唐天远说着,又看她的手腕,“你弟弟未必懂得鉴定珊瑚,不如褪下来,我帮你看看。”

不就是想看么,何必找这样的理由。谭铃音心想,他最近帮了她的大忙,她也不是小气之人,于是大方地把珊瑚手串褪下来给他开眼。

谁知道,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够,非要拿回去仔细看。

谭铃音又大度了一把。

然而她大度的结果是,第二天,县令大人告诉她,那珊瑚手串弄丢了。

丢了?!一百两银子哪!

谭铃音一摊手,“赔钱!”

唐天远不以为意,“不值什么,我再赔你一串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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