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精品书屋>都市言情>千万次柔情> 第五章 被留在原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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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被留在原地的人(2 / 2)

这辈子,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了。

谢柔每天都在担心韩定阳太受欢迎,会被好多女生追求。

万一正他瞅上顺眼的,她就要哭唧唧了。

所以她时不时地在他跟前晃晃悠悠,给他保驾护航。

让谢柔感觉到不爽的是,阿春居然也同样受欢迎。

开学这才几天呢,就有好几个男生跟阿春要电话号码,说要请她喝东西或者吃饭。

她最好的两个朋友都这么受欢迎,这让谢柔备感失落,害怕他们万一交了新朋友就冷落她了。

然而阿春拒绝男生的态度非常斩钉截铁,甚至毫不留情:“我不喜欢你们这样的男生,你们别来找我了,我觉得恶心。”

脸皮撕得太破,让谢柔都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这……也太得罪人了。

她有时候还跟阿春说:“拒绝的时候委婉一些,万一对方是变态,你把人家激怒了,给你泼硫酸咋办?”

阿春总说:“柔柔,我真讨厌男生。”

谢柔说:“你都不想谈恋爱的吗?”

阿春说:“想啊,但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嘛。”

谢柔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了,我还担心你这么抵触男生,不愿意跟他们交往呢。”

话还没有说完,谢柔的手机响起来。

她接了电话,嗯嗯啊啊了几声,说:“阿定约我玩游戏了。”

阿春微微启合薄唇,脸上肌肉紧了紧,终于不再说什么,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一本美妆杂志阅读。

寝室长霍采芙刚刚跑了步,浑身热得不行,一奔进寝室,就拿出她的保温杯倒水。

过了会儿,霍采芙对近旁的谢柔道:“谢柔,你杯子里有冷水吗?”

“有哦。”

谢柔打游戏正进行到最激烈的地方,她头也没抬,直接将水杯递给了霍采芙。

“谢了,我现在好渴,等不到水冷了。”

霍采芙拿起谢柔的杯子就要喝,这时候阿春突然冲出来夺过了霍采芙手里的杯子。

动作幅度之大,连玩游戏的谢柔都忍不住抬起头望过去。

霍采芙猝不及防让水呛了一下,胸前湿了一大片,圆润的下巴也挂着水珠,她有些生气地问:“你干什么呀!”

阿春将谢柔的水杯抱在怀里,急切说:“不能把水倒在自己杯子里喝吗?

用别人的杯子,多不卫生!”

霍采芙愣了愣,平时她们几个女生比较要好,有时候买了不同口味的饮料都会相互试喝,所以根本不在意这方面,更何况大家都没病,用个杯子怎么了?

“大不了我把杯子洗了就是呗,而且人家谢柔都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呀?

又不是喝你的。”

阿春急红了脸:“我的不行,谢柔的也不行!”

谢柔眼见两人都要吵起来,连忙当个和事佬道:“没什么的呀,我不在意这些。”

阿春将水杯重重地搁在书桌边,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谢柔跟霍采芙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唯有边上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生乔西晨冷眼旁观着这一出戏,嘴角不免勾了笑,眼里眉间似有深意。

谢柔赶紧起身,对游戏里正在语音的韩定阳说:“这把游戏我要坑你了,阿春跑出去了,我要去追她。”

那边,韩定阳显然有点不爽:“那女的,事儿怎么那么多!”

“挂了哦。”

“你别跟她太亲近,她怪怪的……”

韩定阳话还没说完,谢柔已经摘了耳机追出去。

她在走廊尽头拉住阿春。

阿春一脸委屈,说:“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不识好人心。”

谢柔只能好言安慰,并且答应她,以后不再胡乱递杯子给其他女生了。

阿春说:“男生也不行。”

谢柔只能一个劲儿答应:“好好好,男生也不借。”

这才把阿春哄好了。

有时候她觉得阿春就像个小孩子似的,闹闹脾气,只要她多哄几声,准能哄好。

军训前一个晚上,谢柔约了韩定阳在她宿舍楼下等着。

韩定阳刚刚打完篮球,一身清爽的运动衫,随意地斜倚在路灯边玩手机,都能吸引一众女生频频回头观望,拿手机偷拍。

谢柔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定阳立刻站直身体:“找我?”

“嗯,有东西给你。”

韩定阳低头,见夕阳照映着她红扑扑的脸颊,格外动人。

他目光下移,看到她手里的袋子,问:“什么?”

谢柔看了看周围,见没人,神秘兮兮地递到他面前。

韩定阳探头,待他看清了里面的物件时,霎时间脸色也涨红了。

那是四五包蓝色的七度空间卫生巾。

“明天军训,你垫在鞋子里,吸汗的。”

谢柔解释,“你们男生脚出汗多,肯定难受,我听说以前的学长就是这么干的。”

韩定阳故作淡定地接过了袋子:“你还特意给我买这么多。”

“我怕你会不好意思自己买。”

谢柔低低笑了一声。

韩定阳脸皮其实很薄,还真不一定抹得开面儿,所以她就代劳了。

“谢了。”

“别客气。”

“嗯。”

韩定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兄弟。”

“那拜拜了,晚上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两人相互告别,可是都没有挪动脚步。

月亮被影影绰绰的树梢分割出好几片,夜风微凉。

“晚安?”

韩定阳拎着袋子不确定地问。

“晚安。”

两人还是谁也没有动,又这样无语地站了几分钟。

谢柔突然脸红了。

“阿定。”

韩定阳知道了,她有话要说。

他抬头望了望天,说:“今晚月色很美。”

“所以……”谢柔深呼吸一次,低着头小声道,“所以……”

说不出来啊!别怂啊!

韩定阳上前一步,跟她靠得更近一些,脸上浮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神情,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不想当兄弟啊?”

谢柔脸红得没了边儿,羞怯怯地点头:“嗯,想跟你再进阶一下。”

他微微俯身看她,低沉的声音回响耳畔:“进到哪里?”

谢柔的心跳加速,心脏都要爆炸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进到……”她伸手,戳到他硬邦邦的胸膛,“这里。”

谢柔难得主动,偏偏这时候,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韩定阳第一次觉得,苹果自带的手机铃声是如此刺耳难听。

谢柔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本来是要挂掉电话,不管谁的电话,她都要挂掉。

然而是阿春来电,谢柔沉吟几秒,还是接了:“阿春。”

“我肚子痛,好痛,我感觉要死了。”

谢柔着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不……不知道。”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带你去校医院!”

谢柔挂了电话,再度抬头看向韩定阳。

他深吸一口气,眸子里泛着无奈之色:“需要我帮忙吗?”

“阿春吃坏肚子了,我带她去医院……可能要麻烦你背她一下。”

韩定阳点头,又不爽地说:“那女的,吃坏肚子很及时。”

“别这样说啦。”

谢柔用手肘戳了戳他,轻声笑一下,“我们下次……”

“嗯,下次。”

阿春从窗台收回朝下看的视线,一回头,就看到乔西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她的心揪了起来,脸上浮现防备之色。

乔西晨走过来朝着楼下探看,看到了谢柔跟韩定阳的身影。

她将目光收回来,落到阿春手里的电话上。

一瞬间,她明白了所有的事。

乔西晨笑眯眯地问阿春:“你是喜欢那个帅哥吗?”

阿春压低声音急促地问:“你想怎样!”

“不怎样,看个热闹而已。”

乔西晨提醒道,“你不是肚子痛吗?

要装就装得像一点,去床上躺着。

让谢柔知道你故意坏她好事,不知道会不会跟你绝交?”

谢柔匆匆上楼进了寝室,寝室只有乔西晨和阿春,阿春躺在床上,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

“怎么了?”

她关切地问,“吃坏肚子了?”

“不知道。”

阿春咬着下唇,小声说,“突然就痛起来了。”

“我带你去医院。”

谢柔扶起阿春。

楼下,阿春看到韩定阳居然也在,脸阴沉着,相当不开心的样子。

但他还是背起了阿春,跟谢柔一起朝着校医院走去。

医院里,值夜班的医生问了阿春一些症状,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判定可能是饮食不注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可能是着凉了,总之没有大碍,开了点药,叮嘱她不要乱吃东西,晚上先留院观察。

第二天要军训,时间不早了,谢柔让韩定阳先回去,她在这里陪着阿春。

病房里,阿春惴惴不安地看着谢柔,问道:“刚刚你和韩定阳在说事情吗?”

谢柔坐到另一张病床上,理了理被子:“嗯,在说事情。”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谢柔的脸微微泛红:“我正准备跟他告白。”

阿春摸着床单的手紧了紧。

谢柔没有注意到她异常的反应,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情绪还有些激动:“差点要紧张死了。”

阿春看着谢柔羞怯怯的样子。

幸福吗?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模样。

可是她啊,她真的嫉妒得快要死掉!谢柔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让她被男孩子抢走。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除了这句话,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喉咙里哽咽着什么,她怕再多说一句话,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没事啦,打断我也好,刚刚见他那么帅,一时间就忍不住了。”

谢柔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不过我觉得还是阿定主动一点比较好,不然他以后还要欺负我。”

她也是心甘情愿让他欺负的吧。

谢柔见阿春脸色不好看,叮嘱道:“你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如果还是觉得难受,军训时我去给你请假。”

阿春背对着她躺下来的那一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成河。

她死死咬着被单,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自己有一点病态了,但是她只有谢柔了,说什么也不想放手。

经过半个月的残酷的训练,军训终于结束。

正式开始上课以后,谢柔见到韩定阳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因为韩定阳所学的自动化专业在全国范围都是非常领先的王牌专业,课程任务相当繁重。

说实话,学他们这一行,天赋与智商相当重要。

虽然老师说是说对每个同学都平等对待,不过对于聪明和表现卓越的学生,老师自然更加青眼相待。

韩定阳凭借过去所获得的奖项,还有扎实的基础和聪慧的头脑,一进学院就锋芒毕露。

韩定阳受邀进入了一位在专业领域颇有造诣的教授的研究室工作。

而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大一的新生初来乍到就能够进入这位教授的研究室,跟着硕士和博士研究生一起进行AI创意研发。

这位教授带领的团队所取得的研究成果曾经多次获得国际奖项。

这位教授非常赏识韩定阳,甚至表达了让他考他的研究生的想法。

晚上熄灯以后,几位女生还在讨论学院的元旦演出。

表演系的话剧专业会排一出《雷雨》的话剧,现在正在招募男女主角以及各类配角,话剧专业的同学们自然是要踊跃报名参加,到最后再进行筛选。

谢柔和阿春,还有寝室的乔西晨都报名了。

阿春心仪的角色是蘩漪,那个在《雷雨》中爱而不得、最终几近癫狂的女人。

晚上在寝室里,阿春坐在桌前酝酿情绪,学着蘩漪的腔调,念着大段的内心独白:“我一个人,静悄悄的独坐在桌前,院子里,连风吹树叶的声音也没有。

我把我的爱,我的肉,我的灵魂,我的整个儿都给了你!”

她微微泛红的眼睛突然望向谢柔。

谢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目光被阿春死死摄住,很难移开。

“我们本该共同行走,去寻找光明,可你,把我留给了黑暗!”

“我并不逼迫你,但你我间的恋情要是真的,那就帮我打开这笼子吧!放我出来,即使渡过死的海,你我的灵魂也会结合在一起!”

她颤抖的声音紧扣着谢柔的心弦,她的眼神那样无助,那样绝望,那样渴望拯救,仿佛已经被话剧里那个悲伤的灵魂所附身。

谢柔被阿春的表演深深地迷住了。

“我不想到死里去实现我的爱,几时,我与你变成了那般陌生的路人!我在梦里向你喊着:我冷啊!快用你热的胸膛温暖我。

我倦啊,想在你的手臂里得到安息……浑身,依旧是冰凉的,眼泪就冒出来了,这一天的希冀,又没有了。”

情感最高潮的地方,阿春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谢柔也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整个寝室一片死寂,就连正在跟男友语音聊天的霍采芙,此时此刻也摘下了耳机,愣愣地看着阿春,情不自禁喃喃道:“我的天哪……”

每个人都沉浸在这饱含巨大能量的情感波澜中,久久没能回过神。

窗外,夜风袅袅。

阿春急促地喘息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柔,而谢柔也看着她。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

两分钟后,谢柔笃定地说:“胡阿春,我预感,你会火。

将来你一定会火!”

阿春略有些失神地将目光移向窗外。

谢柔却兴奋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阿春,你真的把蘩漪演活了!这个角色一定是你的!”

上铺正在认真看剧本的乔西晨却说:“那可不一定,我就觉得她演得有点浮夸。”

“话剧冲突,情绪酝酿和爆发,又不是电影、电视剧,浮夸一点有什么关系?”

谢柔帮阿春说话。

然而乔西晨却冷笑了一声,说:“就是不知道,她演的究竟是蘩漪,还是她自己呢?”

阿春全身一颤,凌厉的目光射向乔西晨。

谢柔不明所以,说:“当然是蘩漪。”

乔西晨笑着说:“我报的也是蘩漪这个角色,阿春,到时候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哦!”

阿春没有理会乔西晨,而是转向谢柔,问她:“你想演什么角色,侍萍还是四凤?”

谢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想演蘩漪啦,但是看了你的念白,我想还是算了。”

阿春连忙道:“别啊!我也演得不好,一起试试嘛!”

蘩漪是《雷雨》极具表现空间的角色,比起土土的四凤和年长的侍萍,大部分女生都想要饰演优雅又有气质的蘩漪。

蘩漪这个角色又相当复杂,她的内心矛盾又痛苦,苦苦挣扎在欲望的情海中。

很少有女孩子能够演出蘩漪的感觉,所以试演的时候,大部分女生都被筛掉了,甚至连学过表演的乔西晨都没能被选上,只得到蘩漪替补演员的机会,阿春却成功地得到了这个角色。

谢柔试演的是跟大少爷周萍相爱的女仆四凤的角色,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公布的名单里,谢柔饰演的角色居然会是大少爷周萍!

“反……反串?”

食堂里,霍采芙看着那份演员名单表,难以置信地惊呼,“居然让谢柔反串大少爷周萍?”

当时导演不满意谢柔饰演的四凤,结束之后,导演盯着她看了很久,让她试演了一下周萍,那时候谢柔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

果不其然,她一直都被当成男生对待,就连演戏都反串男生。

室友乔西晨解释:“因为谢柔的颜值秒杀过来试演的那一大帮男生。”

霍采芙猜测:“应该不是因为颜值吧。

我估计是因为周萍这个角色,本来就带有一些优柔寡断和阴柔的气质,让女生演……唔,这个导演很大胆,不过我猜效果应该还不错啦。”

谢柔说:“反正之前连树都演过了,演男生也没什么。”

期中的时候,表演课排《孔雀东南飞》这出古装戏,谢柔演的是焦仲卿自挂东南枝的“东南枝”——一棵树。

“哈,你也挺想得开。”

谢柔喜欢演戏,所以演什么无所谓,反正她不走偶像路子,对于角色不太挑剔,能有的演就不错。

而在边上的阿春,听着室友们的聊天,一言不发,只闷不吭声地捣弄着盘子里的白米饭。

她的脸色有些变化,眸子里微漾着波澜。

谢柔饰演的周萍,恰好是她所饰演的蘩漪爱而不得的男人。

他是她满腔深情尽付之人,却爱上了别人,辜负了她。

几颗稀疏的星星点缀着深蓝的天幕,夜晚无风,格外安静。

宿舍楼天台,两柱白色的手电筒灯光晃来晃去。

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响起来,是蘩漪:“我盼望你还是从前那样诚恳的人。

顶好不要学着现在一般青年人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知道我没有你在我面前,这样,我已经很苦了。”

谢柔的声音,则要低沉许多,她学着周萍的调子:“所以我就要走了,不要叫我们见着,互相提醒我们最后悔的事情。”

阿春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个女人的无助与决绝。

她睁开眼,坚定地说:“我不后悔,我向来做事没有后悔过。”

而“周萍”逼不得已地说:“我想,我很明白地对你表示过。

这些日子我没有见你,我想你很明白。”

“很明白。”

“蘩漪”冷笑,“你最对不起的是我,是你曾经引诱的后母!”

最后,“周萍”甚至有些害怕了,她看着“蘩漪”,嘶喊了一声:“你疯了。”

阿春已经进入了蘩漪的角色,她摇着头,对谢柔说:“你欠了我一趣÷阁债,你对我负着责任,你不能看见了新的世界,就一个人跑。”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坐在天台的高台上,谢柔用脚尖,漫不经心去戳阿春的黑色运动鞋。

阿春的心也被她一下一下撩动着,只是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跟你飙戏,好痛快。”

谢柔说,“你真的超厉害,把蘩漪演活了。”

蘩漪喜欢周萍,而阿春想要和谢柔永远在一起,所以阿春进入角色的时候,蘩漪的悲伤已经成了她的悲伤。

“柔柔,你觉得周萍怎么样?”

阿春看向谢柔,“你觉得他渣吗?”

“啊,这个问题……”谢柔想了想,说,“一开始的确是寂寞的蘩漪引诱了他,可是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这种行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叫拔那啥无情。”

阿春捂着嘴笑了:“喂,别说这种话,你是女孩子呀。”

谢柔也笑了,跟阿春坐得更近一些,靠着她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喃喃道:“可是周萍喜欢的人是四凤啊。”

阿春久久没有说话。

周萍喜欢的人是四凤,而谢柔喜欢韩定阳,她们早晚会被男生分开。

小说里,就连鲁侍萍都被周朴园经年累月深深地怀念着……被留在原地永远只有蘩漪,也是寂寞的胡阿春。

十二点,两个人要回寝室了。

谢柔从高台上跳下来,对阿春伸出手:“来,我接住你。”

“不要啦。”

阿春笑着说,“又不是小宝宝。”

谢柔也笑了:“那你跳。”

阿春果不其然从高台上跳下来,谢柔还是上前扶了她一把,说:“可以嘛,以前那个弱柳扶风的胡阿春不见咯。”

阿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怎么当大明星!”

“相当励志!”

谢柔连连点头,“那每天早上跟我去操场晨练?”

“不要咧!”

“哼。”

回了宿舍,为了不影响室友,两人快速钻进了被窝里。

然而几分钟后,谢柔被窝里仿佛撑了个小帐篷,亮起了手电筒的微光。

因为黑暗中,对床的阿春从被窝里递过来一个硬硬的东西。

谢柔打开手电筒,看到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精致小礼盒,上面有一张心形的便笺。

谢柔,十八岁,生日快乐。

——你永远的朋友阿春

谢柔从被窝里冒出脑袋,讶异看向对床的阿春,阿春藏却在被窝里不肯露脸。

谢柔连忙又钻回被窝,打开那个小礼盒,盒子里是一条蒂凡尼的钥匙项链。

在手电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颗水钻都泛着无与伦比的光亮,宛如星辰般璀璨。

谢柔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一脚踹到阿春的被窝里。

“我的天!”

阿春被她踹到脑袋,“嗷”地叫了声。

“你居然记得,我都要感动得哭了。”

谢柔兴奋地压低声音,“我谁都没说,你居然记得。”

阿春不爽地说:“拜托,我每年都记得好吗?”

“这项链太美了,多少钱啊?”

“一千多,不贵啦。”

“你哪来这么多钱?”

“之前暑假兼职打工赚的嘛。”

“嗷嗷嗷,我的宝贝儿,快过来让我香一个!”

谢柔跳到阿春床上抱着她就要亲,阿春连忙推开她的脸,不好意思地说:“你消停点。”

听到动静的乔西晨和霍采芙也对谢柔说了句生日快乐。

谢柔满心欢喜地睡了下去,寝室再度安静了下来。

阿春却失眠了,约莫一点的时候,她发现谢柔被子里亮着手机光。

“还没睡吗?”

她低声问。

“嗯。”

“在跟韩定阳聊天?”

被窝里,谢柔盯着手机屏幕,一脸傻笑:“阿定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让我明天去找他。

算起来,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

她为此兴奋不已。

阿春将被单拉到下巴位置,不再说话。

一句简简单单的祝福,都比她的贵重的礼物更加让她开心。

也对,应该是这样的,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嘛。

中午下课后,谢柔接到了家人的电话和祝福短信,有哥哥的,也有外公外婆、爷爷和舅舅他们的。

就连远在上海念书的堂妹谢禾熙都给她发了条祝福短信。

谢柔一一回复,整天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下课已经是黄昏时分,谢柔抱着书走出教室。

阿春约她出去吃顿好的,谢柔婉言回绝了阿春。

她知道她要去找韩定阳,索性也不强求,说:“那我先去背台词了,有事的话可以来图书馆找我。”

“嗯。”

谢柔伸出手,“抱抱。”

阿春笑了笑,轻轻抱了抱她:“跟阿定玩得开心。”

“嗯。”

阿春走了没多久,谢柔便背着书包,去了电子科院的图灵楼。

以前韩定阳带她来过几次,他老师的研究室就在四楼,谢柔猜测他应该在这里。

果不其然,走到研究室门口,透过虚掩的门,她一眼就看到韩定阳的侧面身影。

他戴着手套,拿着什么工具,正俯身摆弄一个复杂的电板线路,神情专注。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从背影来看,他的确清瘦不少,可能是因为学习辛苦的缘故。

谢柔还没来得及心疼,随即看到有个穿工作服的长发女生拿着书走到韩定阳身边,俯身询问他什么。

韩定阳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不过谢柔注意到那女生的目光却一动不动地落在韩定阳的脸上。

照理说,请教问题不是应该看着书么,老盯着人家脸瞅什么啊?

谢柔想起以前韩定阳给她补课,她的目光也会情不自禁地从课本移到他的脸上,好风景啊。

韩定阳还没有忙完,不好去打扰他,谢柔索性背靠着墙壁拿出手机玩游戏。

这时候,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过来,瞅瞅谢柔,问道:“同学,你找谁?”

谢柔抬起头来,又往研究室门里看了眼,韩定阳还在忙。

“我……不找谁。”

眼镜男又多看了她两眼,说:“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不要在这边溜达,图灵楼阴冷潮湿,穿堂风飕飕的,别冻感冒了。”

“噢,好的,谢谢学长。”

谢柔转身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确定眼镜男进去之后,她才停下脚步。

周平亮进了实验室,坐到韩定阳身边:“学弟,老师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

“快完成了。”

韩定阳将趣÷阁记本抱过来,解释道,“机器学习算法特性方面遇到点困难,不过不是大问题。”

蒋亦初走过来,补充韩定阳的话:“我认为可以对各分类器输出结果进行投票统计,将得票最多的结果作为最终输出,这样的话,不但可以正确地识别输出,还可识别错误。”

周平亮提高了声调,赞赏地说:“你俩这两天真没白忙,要是老师知道你们这么快就完成了他布置的作业,肯定会很高兴!”

韩定阳依旧皱着眉头看电脑屏幕,摇摇头,说了声:“还有一些细节的问题要推导……”

“定阳,你现在能做到这个程度,相当了不起了。”

蒋亦初安慰道,“我刚入学的时候,连门都没摸着呢。”

周平亮说:“我考上研究生的时候才算摸到门,你们一个大一,一个大三,真是后生可畏。”

蒋亦初欣赏地看着韩定阳:“还是学弟比较厉害。”

“学弟来之前,咱图灵楼基本上见不着什么女生。”

周平亮说,“这不,刚刚外面还站了个女孩,问她找谁也不说,多半是过来看定阳的。”

蒋亦初有点不高兴:“这些花痴女,平时都不用学习吗?”

对于他们的话,韩定阳充耳不闻,手啪啪地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

蒋亦初望门外看了看,那女生还没走,她心下更加不高兴:“我去把她赶走,咱研究室又不开放参观,要是碰着什么东西,她赔得起吗?”

周平亮笑说:“去吧,不过态度好点,那女生看上去应该是个小学妹。”

蒋亦初走出研究室,谢柔刚好结束完一局游戏,伸了个懒腰。

“同学,你找谁?”

“我?”

谢柔指了指自己,又看了周围,确定蒋亦初是在跟她说话。

“对,就是你,你找韩定阳吧?”

“啊。”

谢柔还没来得及反应,蒋亦初端起学姐的架子,说:“你四级过了吗?”

“呃,刚报名。”

“听话,回去背单词,别在这儿犯花痴了,定阳学弟平时学习研究都很忙的,没空跟你们周旋。”

“定阳……学弟?”

谢柔不禁抖了抖鸡皮疙瘩,想说我们一般叫他阿定。

研究室里,周平亮端了凳子坐下来,翻开一本厚厚的书,说了声:“刚刚那学妹,长得真帅气,差点把她当男孩了。”

韩定阳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刚刚他们说什么韩定阳都充耳不闻,这会儿突然这么大反应,反倒把周平亮吓了一跳。

他摸着脑袋:“就是有个长得蛮俊秀的小学妹在外面待了快半个多小时,可能是来看你的。”

不等他说完,韩定阳就往外冲,连着带翻了好几个桌椅板凳。

周平亮傻眼了,他几时见过沉稳淡定的韩定阳这般失态过。

走廊上,蒋亦初跟谢柔对峙着。

“快走吧,别待这儿了,这里的设备很贵的,碰着了你也赔不起。”

“哦,我等韩定阳,等到了我就走。”

“你这学妹怎么死缠烂打呢?

定阳很忙,没空见你!”

谢柔心里更加不爽,固执地说:“他有没有空见我,不由你来决定。”

“有空回去多看几本书充实自己,别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装着恋爱的那点子事。

如果你真的喜欢韩定阳,就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啊。

等你足够优秀了,他肯定也能看到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鬼鬼祟祟地偷窥。”

谢柔看着蒋亦初,虽然心里好气,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讲的其实蛮有道理,自己好像真的都要被她说服了。

谢柔点头:“谢谢你的意见,我会多看书学习,充实自己。

还有,我不是偷窥,我大大方方地等他。”

蒋亦初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固执的学妹,这不是逼她撕破脸吗?

“你这学妹是听不懂话怎么的……”

“来了!”

两句话撞在一起,她讶异回头,只见韩定阳大步流星地走到谢柔身边,摸了摸她冰凉的手,二话没说,直接将自己身上宽大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她身上,拉好拉链,将她一整个包起来。

蒋亦初愣住了。

韩定阳虽然动作温柔,嘴上却是骂骂咧咧:“神经病啊,大冷天的,在这儿站着。”

谢柔低声说:“你在忙嘛。”

“你不晓得给我打电话?”

她还是闷闷地重复:“你忙嘛。”

“我忙你大爷,谢定柔!”

韩定阳急得都爆粗口了。

谢柔不说话,小鸟依人般偎在他身边。

韩定阳给她搓着手,语气缓和下来:“冷不冷?”

即使不冷也变成了:“冷。”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呵暖,埋怨她:“故意的吧?

故意让我愧疚心疼。”

谢柔问他:“有用吗?

你心疼吗?”

韩定阳沉默了两秒,斩钉截铁说:“有。”

他带着谢柔经过一脸呆傻的蒋亦初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对谢柔说:“叫学姐好。”

谢柔低低地笑了声,看向蒋亦初:“学姐好。”

学姐此时脸色酱紫,就像生吞了一只青蛙般难受:“呃,定阳,她是……”

“她是我弟弟。”

谢柔踹了韩定阳一脚,韩定阳笑而不语。

在蒋亦初看来,这完全就是打情骂俏的意思。

她脸上火辣辣的,生怕谢柔把刚刚两人的对话讲给韩定阳听,那样她不就完蛋了?

韩定阳将谢柔带进研究室,给她接了杯热水,拉了椅子坐她跟前,说:“下次来找我,先发短信。”

“你忙嘛。”

她握着保温杯,还是这句话。

韩定阳知道谢柔在跟他闹脾气,他不客气地威胁:“再说那三个字,老子要揍人了。”

谢柔:“你忙嘛。”

韩定阳走过来狠揉谢柔的脑袋,谢柔的额头撞上他硬邦邦的腹肌,挣扎着大喊:“痛啊,阿定!”

周平亮从来没见韩定阳像现在这样活泼过,脸上完全是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学弟”的表情。

而蒋亦初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心目中的韩定阳,高冷的男神学弟,绅士又优雅,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完全想不到,跟这女孩互动时,他和平时端着高冷范儿的韩定阳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却又无可否认,此时的韩定阳,更具人间烟火气,更真实。

周平亮问道:“定阳,这位是?”

“啊,她是我……”

谢柔威胁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不准他再说是他弟弟的话。

韩定阳顿了顿:“她是谢定柔。”

“谢定柔,韩定阳,你俩的名字倒是蛮搭的。”

周平亮笑说。

“就是为了凑一对儿。”

韩定阳开玩笑一般看向谢柔,“是不是啊,未婚妻?”

“未婚夫,你脸真大。”

“未婚妻,从军训之后,你起码胖了五斤。”

谢柔语滞,连忙从书包里摸出小镜子观察自己的脸,一脸惊恐地问:“真的吗?

真的胖了吗?”

韩定阳情不自禁地笑了,又伸手撸她的脑袋。

傻傻的,简直要喜欢死了。

蒋亦初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有这个女孩儿待在韩定阳身边,韩定阳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似的,之前所有的疏离冷漠完全不见了。

仿佛两人在一起,就已经是全世界,他们之间再也插不进任何人。

蒋亦初很嫉妒,问道:“你们……真的是……”

“当然不是。”

谢柔一把抓住韩定阳的手,不准他再薅她头发,“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学姐你千万别瞎想,阿定还是黄金单身汉。”

“我又没瞎想。”

蒋亦初脸蓦地红了,感觉被这小学妹将了一军,只好道转移话题,“定阳,时间不早了,要去吃饭吗?”

“噢,我要带她去吃饭。”

韩定阳说,“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蒋亦初看了看谢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晚上你还过来吗?”

谢柔立刻盯住韩定阳,韩定阳毫不犹豫道:“不来。”

谢柔松了口气,蒋亦初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

晚上韩定阳带谢柔去吃街边摊,点了一堆烤串,两人打仗一样抢个没完。

最后一串烤茄子被韩定阳抢了过去,一口咬掉大半,将剩下一半递到谢柔面前,问道:“敢吃吗?”

谢柔看着他咬过的那个缺口,抿了抿嘴,心里升起一股悸动。

她故意做出逞强的模样,说:“有什么不敢!”

“吃。”

韩定阳笑说。

谢柔将脸探过去,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刚好咬在韩定阳咬过的地方。

韩定阳感觉心头稍微有点痒,想挠,挠不到。

谢柔用舌头一点一点捻着嘴里的茄肉,不知道怎么就红了脸。

韩定阳将剩下的茄子吃干净,谢柔连忙扯了纸递给他擦嘴。

酒足饭饱之后,韩定阳跟谢柔一人一个耳塞,听着歌,绕着操场散步消食。

因为两个人身高差异比较大,耳机线有点不够用,谢柔必须踮着脚走路,才能跟他一起听歌。

韩定阳没发现谢柔的艰难之处,自顾自往前走。

谢柔扯了他一下,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鸽子》。”

韩定阳放慢了脚步。

“蛮好听的。”

韩定阳停下脚步,扯掉了谢柔耳朵里的耳塞,挂在自己的耳朵上。

“我还要听。”

谢柔要抢,韩定阳不给她。

“我唱给你听。”

“才不要咧,你唱得又不好听。”

她话音未落,韩定阳的声音已经起来了。

“我喜欢一个女孩,短发样子很可爱……”

韩定阳缓缓闭上了眼睛,夜风拂过,他的睫毛微微颤抖,谢柔的心蓦地被摄住,她情不自禁地……攥紧了裤子。

她喜欢一个人走

她说朋友并不多

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

即便不是那一种朋友

美丽的鸽子鸽子我喜欢你

小时候我就知道会遇见你

可爱的鸽子鸽子不要在意

……

长大后我一定来找你

……

白色的耳机线自他的耳畔蜿蜒下来,没入衣领中。

不远处的操场上,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跳跃着、奔跑着。

韩定阳的声音很清朗,宛如一片羽毛,在谢柔的心湖上挠着痒痒,一圈圈涟漪辐散开来,春心荡漾。

谢柔颤声道:“阿定啊……”突然又狡黠一笑:“你唱得好难听!”

“臭丫头,你懂什么。”

韩定阳敲了敲她的脑袋。

“我不懂就告诉我啊。”

谢柔脸微微泛红,“你为什么要给我唱这首歌?”

韩定阳挠挠后脑勺,诚实地说:“因为没有准备生日礼物,所以只好给你唱首歌。”

“你不提我都忘了!”

谢柔把短信翻出来给韩定阳看,“你给我发的什么东西!太不走心了!”

“嗯?”

他发的短信是:“祝谢定柔: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就连一贯喜欢在过年过节时群发祝福短信的她哥谢谨言,这次给她发来的短信都是:“我的祝福最霸道,收到你就没烦恼,白天黑夜乐陶陶;我的信息最牢靠,幸福吉祥来笼罩,美梦成真在今朝;我的祝愿最着调,生日当天有爆料,欢歌笑语总围绕!”

好歹人家谢谨言还上网去搜索过生日祝福短信,韩定阳你发这么个敷衍的信息过来,良心就不会痛吗?

谢柔假装生气了,转身往回走。

“喂。”

韩定阳拉住了她的手,“等一下。”

他深呼吸,沉声说:“其实,有礼物的。”

谢柔回头,好奇地看着他。

他将自己的背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摸出一支趣÷阁,又拿出他平时做研究趣÷阁记的厚厚牛皮本撕下一页来,然后快速将纸页折叠成六宫格。

他咬开趣÷阁盖,快速地在那张纸上写着什么。

两分钟后,那张纸递到了谢柔手里。

谢柔看到,每一宫格,都写着一行字:

一个韩定阳可以帮忙实现的心愿。

一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机会。

一个韩定阳必须答应谢柔的承诺。

一件可以向韩定阳开口索要的东西。

一次可以被韩定阳无条件原谅的机会。

而最后一个宫格,写的是:

以上,韩定阳失约任一宫格,谢柔可以随便惩罚韩定阳。

六宫格,六个承诺,是那一年韩定阳送给谢柔十八岁成年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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