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易太极方才执意破他琴弦而出,他便有机会毙其于掌下……但他却忘了,易太极甘愿静泉被缚也要借机杀他……为的,不正是那少时长盛城的往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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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太极坐着乌蓬小船,将一剑一琴丢入檀溪深处,然后静静望着水面发了会儿呆,便上岸而行,路过一家刚开始做生意的茶铺时,看见了坐在桌旁的江一草主仆二人。
“听说前些天你在八里庄被胡秀才的门人伤了?”
“你今天好象身边没带着剑。”
“不巧的很。”易太极说道。
江一草微笑着点点头:“细柳镇,天香楼,加上今日,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碰面了。”
易太极看着他身旁的阿愁,微微点头示意,道:“姑娘好剑法。”
“为何当日在天香楼外要杀我?”江一草微微翘唇,看着易太极,“胡秀才说你执意如此。”
“易家欲用之人,我皆欲杀,日后相见亦是如此。”易太极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江一草站起身来,回了一礼,便向檀溪岸边走去。易太极转过身来,微微皱眉说道:“已经无风景可看。”
江一草也不回头,摆摆手道:“说不定还能拣几把好剑去卖钱。”
易太极看着主仆二人背影,忽然说道:“对春风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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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草从怀里掏出块布帕垫在檀溪岸边林间的地上,让阿愁坐下。二人看着江上一片嘈乱,对岸穿着褐色冬衣的按察院人马正在忙乱着什么,下游有人已经拉起了粗绳,正在打捞着尸首。
“不知道春风妹妹知道……”阿愁抱着双膝,看着河面轻声说道。
江一草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语:“小丫首先是我妹妹,然后才是易家的二小姐。”
阿愁眼中闪过一丝迷蒙之色:“妹妹呀……”
有晨起的鸟儿在他们头顶上啾啾叫着。
“莫言已经疯了。”江一草静静道,“可怜他还以为太后会因为他疯子一样的行径,便会赏他根骨头。却哪里知道,既便他此刻能将易家连根拔起,太后也不会再容他了。”
阿愁看了他一眼,静静道:“我觉得那位刘大堂官确实厉害,眼看着易家攀着皇帝,斗倒了莫言,却不料被刘名轻轻松松地一转手,便损了翠红阁里这多好手。”
江一草看着在江面上飞扑而下捕鱼的鸟儿,沉默半晌后说道:“可是他死了一个兄弟,这是如何也弥补不回来了。”
“也是。”阿愁轻声应道。
“记得入京前,在漩口镇外我和你说的话吗?”江一草问道。
阿愁点点头。
“我说我要坐在京里的险山恶水畔看风景。”江一草苦笑两声,“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自己反倒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阿愁静静地看着他。
“明日春祭?”
“嗯。”
“你说,太后她会弹琴吗?”
阿愁眉尖微皱,不解此语何意。
“小时候听舒大叔提过,翠红阁的二供奉弹的一手好琴。如今人已逝,这琴也沉到水底了。”江一草轻声说道:“愁,给我哼段听听。”
阿愁从怀里掏出一只纤小的竹笛,送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笛声悠扬,但在江一草的耳里,笛声却似被水面拂来的寒风渗的有些凄凉了。
是何人,将乱弹?还拈春花无语。乌篷梢荡,笛声残,桨影断。
第三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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