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兴庆宫国宴。
饶是这兴庆宫,外人来多少次都不会腻,换着花样的庆祝,尤其是宫廷里的舞女,那身段,那样貌,一顶一的。
晚宴依旧是重头戏,午宴也不再是小辈人在殿内丢人现眼。
午宴的时候,由燕王李景遂接见各位远道而来的功臣,一一按旨做了封赏,只是那重量级别人物的封赏还没个定论,说是要等到晚宴的时候,皇帝会亲自封赏。
晌午喝了几杯果酒,吃了顿席,之后便带着功臣们去领略了一下宫城的恢宏和盛景。
虽然几位大佬也都是雄霸一方的大人物,但谁也没得过准许,能在宫城内随意走动,瞧着外人不可见之物和景。
只是有那么几位,途中便撤了,燕王也不好说什么。
其中老安国公顺道去了趟正阳宫,见了皇后安凉瑶,陈国公去了贵妃住处,吊唁一番,连带着还有楚王。
……
梧桐街十七巷。
李从嘉晌午吃过午饭后,便着手准备着要去宫中赴宴,虽说晚宴才是重头戏,这距离天黑还早,可李从嘉去宫中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准备提前去几个时辰。
苏大儒还没走,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根牙签戳着牙缝里钻进去的菜叶子。
“话说,先生真的不去?虽说是一介布衣,但我想着先生若是赏光去,某些人的面子可是增光不少!”李从嘉收拾着衣裳,叫李双双把柜子里那套蟒袍拿出来,今日赴宴要穿。
苏大儒抬眼瞧了李从嘉一眼,有些不屑,偏过头啐了一口,才把嘴里的脏东西吐了出来,回道:“不去不去,说了多少回了,不去!你若是嫌无人陪你一起去,大可你去找燕王世子啊,你俩多少不是有点交情嘛!”
燕王世子李丛岱!
李从嘉一挑眉,倒是忘了金陵还有这么一个人了,可现在,自己要提早进宫办点事情,身边跟着个李丛岱多有不便,还是不麻烦他了。
“算了算了,我一个人去吧!”李从嘉叹了一声,在李双双的伺候下,把那身蟒袍套在了身上,着实宽大不已,虽说行动不便,可看上去,像个王爷那么回事。
穿好衣裳,又换了一双新靴子,锃光发亮的,李从嘉倒一时有些不适应这一身装束,可为了今晚的晚宴不得不这么穿。
“少喝些酒,更深露重,回来时把这披风披上。”李双双从屋子里又拿出一件冬日里,才用得到的颜色甚是纯正的白毛皮大氅。
走到近前,又伸手替李从嘉把衣领褶子掸了掸,李从嘉伸手接过那皮大氅拿在手里,任凭李双双摆弄着自己的衣裳。
举高临下,李双双的个子只到李从嘉的肩膀位置,瞧着李双双的眼睛澄澈,不带一丝杂质,她的动作温柔体贴,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喜欢胡闹的姑娘了。
“知道啦,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也是,今晚不用等我啦,早些睡吧……”李从嘉会心一笑,伸手摸了摸李双双的脑袋。
李双双微微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怎么看都不厌的男人,笑了笑,伸手又把他鬓间的碎发并到耳后,“让阿赵驾车随少爷去吧,晚些时候,我和苏堪去市集买些香烛,黄纸,阿娘的祭日快到了,咱们还得去摄山一趟。”
“嗯”李从嘉应了一声。
再说两句话,李从嘉就出了门,由阿赵驾车,送李从嘉去宫城赴宴。门口,苏堪这小子一阵埋怨,说也想去宫城瞧瞧,不进去也好,宫外看看也好,可李双双瞪了他一眼,他就瞬间打消了跟着去的念头。
最后他把火全部撒在了阿赵身上,因为他来了之后,抢了自己的活。
其实比起驾车的功夫,苏堪远不如阿赵,阿赵是王府里专职驾车的车夫,金陵哪条路好走,哪条路最近,他知道的门清,驾车也很平稳,苏堪那是半路出家,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
马车停在了巷子口,李从嘉临上车前,在隔壁巷子口的铺子里,买了一包果脯肉干,又买了一盒姜黄糕和一袋花生瓜子。
车轮缓缓转起,向着不远处的宫城驶去。
李从嘉坐在车里,掀开车帘,朝外瞅了瞅,这里的景色和一年前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临河筑起的路上面铺着青石板,经年累月车架行驶,行人用脚走过,青石板变得光滑如镜,坚硬无比,旁边是秦淮河的支流,河不宽,隔不多远,就有石桥连接两岸。
梧桐街的变化倒是很大,自李双双在十七巷口开了一间小小的“李”记铺子后,梧桐街其他几条巷口接连也开了铺子,多是一些卖胭脂,炒货的。
虽然这条街依旧没有很多人,但开铺子的人似是在图个自在,也不纠结每日赚钱几何,他们每每坐在自己的铺子里,撑着脑袋看着远处的景。
来人的时候也不卖力吆喝,只安安生生地做着自己的生意,李从嘉知道,这几间铺子全是王谢族中的生意。
李从嘉曾私底下问过王谢:“为何在梧桐街开铺面?又挣不着什么钱?”
王谢只是笑笑,挥挥手:“你家那丫头不是也挣不着钱吗?我在梧桐街连开好几间铺子,只是为了给你减少些日常的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