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近年关,姜明山顺便带了年货,想着这些可都是京城来的东西,姚氏那一辈子上不得台面的村妇见了,还不知能高兴成什么样子。
谁料马车到家门口,姚氏得见他,神情却冷冷淡淡的,比以往都要冷淡,见他往家搬东西也不说上前来帮个忙。
姜明山请着马夫一块儿,俩人搬了几趟才搬完,他走到堂屋坐下,想倒杯茶喝,发现茶壶里空空如也,别说热茶,连一滴冷水也没有。
偏过头,却见姚氏一声不吭地坐在炕上嗑瓜子,那神情散漫的,简直把他当成了空气。
自己大老远从京城眼巴巴地跑来请她去京城给儿子坐堂,她倒好,一进门就摆张臭脸?
他当年真是眼瞎,娶了这么个糟心婆娘!姜明山越想,气就越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开口就呛上一下子把关系弄僵,没得影响了大郎开年的亲事,便压着性子喊她,“哎,还坐着干嘛,没见茶壶都空了吗?烧水去呀!”
姚氏冷笑着看过来,“灶屋里有火,井里有水,你有手有脚地不会自己烧?”
“你!”姜明山被噎得老脸青黑,他哪里干过自己打水烧水这种粗活儿?哪怕是在京城没买丫鬟的那段时间他都没亲自动过手,回趟老家还得什么都自个儿来?
这贱妇未免欺人太甚了!
狠狠吸了口气,又吸了一口,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狐疑地瞅着姚氏,“我这刚回来,也没哪句话得罪你,你一开口就满嘴火药味儿,好歹咱们是夫妻,这合适吗?”
“不合适也没人请你回来。”姚氏仍旧没给他好脸。
自从那日听得妙娘说自己险些被这对渣父子当成玩物卖给权贵,她就一直没睡好觉,做梦都想弄死这人渣。
今儿自己送上门来,不反省还想要人伺候?
姜明山灰溜溜地摸摸鼻子,“我说,前一段儿柔娘成亲都还好好的人,这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不痛快了?”
姚氏每听他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烦,“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回你的京城去,少来碍眼!”
姜明山被她弄得来了脾气,眼神冷冷的,“大郎明年二月的婚期,聘礼已经下了,如今就等开年,到时候,你去给他坐个堂。”
姚氏眼底略过一抹嘲讽,“他娘又没死,怎么就轮到我去坐高堂了?”
闻言,姜明山只觉呕得慌,“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夹枪带棒的,大郎娶的是礼部尚书府嫡女,请你坐高堂,那是给你造势抬身价呢,别人就是想到下辈子都没那机会,我这亲自上门来请了你还不乐意?”
姚氏嗤笑:“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留给莺娘子,竟然让给我?”
姜明山再一次被噎得脸色青白难看,过了会儿,问她:“你去是不去?给个准话。”
“庙里拜菩萨还得烧三炷香呢,你这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态度,我怎么去?”姚氏冷冷瞅他一眼。
姜明山极其讨厌被人威胁,但这会儿却是不得不低声下气,“有什么条件你直说。”
姚氏便也不绕弯子,“要我去坐堂可以,但在他娶亲后,咱们就和离。”
“什么!”姜明山一下子蹦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他还以为陈氏的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况且已经坐了一年牢赎清罪孽,姚氏再有多少怨气也该消散完了,不想,竟是还没死心,处心积虑地想着和离。
和离?凭什么?她倒是卷卷铺盖走得轻松,家里老娘谁来伺候?圈里的牛羊牲口,谁来管?还有那几亩不能变卖的田地,老娘年纪大了劳作不动,总得有人去操心才行。
姚氏一旦离开姜家,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儿就会落到他头上。
况且,姜妙马上就要嫁给肖督主了,他可还眼巴巴等着那边来的聘礼呢,这节骨眼儿上倘若姚氏跟他和离,姜妙那个不孝女指定又得闹出点儿别的事来。
所以,绝对不能和离!
姚氏早就料到这狗男人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利用她待在老家伺候老太太,京城那头又美滋滋地收着肖督主来的聘礼么?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