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北见她不语,从她的反应中看出什么来,下意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
顿时明白过来。
手背上已经出现了毛发。
他摸向自己的脸,果然,跟手背上一样。
他也皱眉。
毒性已经开始发作,可他怎么没有感觉?
“你……没有什么难受吗?”
苏黎也是同样的困扰,不解问道。
陆宴北刚要说没什么感觉,眉心微微一拧,脸上便露出痛苦神色。
他陡然跌坐下来,一手捂住胸口。
“宴北——”
苏黎急忙坐起身,扶住他的肩,“怎么样?很难受吗?”
“没事……”
他深呼吸,推开女人起身,准备出去叫魏寻。
“你回来!”
苏黎一声喝住,气势强硬。
男人高大的背影僵了住,垂落的一只手,缓缓攥紧,手背上的毛发比方才又浓密了许多。
苏黎看了眼,立刻下床,快步上前。
“你以前毒性发作也是这样吗?先长这些毛发,而后身上才感到痛苦?”
“不是……”陆宴北呼吸渐渐发紧,摇了摇头。
今天跟以往,的确不同。
苏黎听他否认,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是几次输血治疗起了作用,他体内的毒性没有以往那么强了。
这种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里,苏黎立刻转头,在房间四处查看。
陆宴北微微佝偻着身体,血液开始奔流,身体明显燥热起来。
他能感觉到四肢百骸充斥着一股热气,一阵一阵席卷而来,也能清楚地感觉到筋脉开始躁动,身体又要生长,膨大了。
“你、找什么?”他说话,语调也开始暗哑。
苏黎回头,急声问:“刀?房间有刀吗?”
“你要刀做什么?”
“我有用途!”
看出这间房摆设简单,可能没有什么利器,苏黎立刻开门出去。
陆宴北要去追,然而一阵疼痛猛烈袭来,他紧紧皱眉后退了步,再度跌坐在床上。
顷刻间,额头已是大汗淋漓,毛发以更快的速度从皮肤肌理中钻出。
手掌开始变大变宽,连关节都突出变硬,跟野熊的手掌一般。
衬衣下的身体渐渐发紧,将原本宽松的布料撑起,他皱了皱眉,深深吸气,吐纳……
模样越来越丑,即将化身野兽,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突然扑到床边斗柜,一把摸出暗格里藏着的手枪,抬手朝电灯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电灯应声炸裂,房间里陷入漆黑。
外面,苏黎跟魏寻听到枪响,两人吓坏!急忙返回!
“陆宴北!”
苏黎失声尖叫,以为这人冲动之下朝自己开枪了。
然而,推门一看,房间陷入黑暗,而安静的空间里明显能听到野兽粗喘,两人突然明白了什么。
“少帅把灯打碎了。”魏寻最先明白,低声解释。
苏黎应了句,回头看向他,“快!刀给我!”
魏寻还在犹豫,“苏医生,你要刀做——”
“怎么那么多废话!”苏黎怒了,劈手抢了他掌心捏着的格斗刀,进了屋,一把拍上门!
房间黑暗,苏黎背贴着门板,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宴北……你在哪儿?”
她没有男人那么好的视力,只能问话,通过他的声音判断方位。
可男人没有回答。
她只好屏气凝神,去听那恐怖的野兽低喘。
估摸着他还是在床那边,苏黎握着格斗刀摸过去。
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她也能看到房间里大致物体的轮廓。
看起来,男人蜷缩在床榻一角。
“陆宴北,来不及输血了,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
苏黎心里微微发慌,说话时嗓音有些颤抖。
陆宴北理智尚存,知道她拿了刀进来,又听“最直接的方法”,一时理解错了。
“没事,你下手吧!”
他粗哑地命令。
他的意思是,让苏黎对他下手。
他受了重伤,危险性会大大降低。
可苏黎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黑暗中,她咬了咬牙,一手举起,同时——格斗刀也举起。
陆宴北看向她,等察觉到她的意图,眉眼一凛,一掌凌厉扫过——
然而,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苏黎用锋锐的格斗刀划过自己的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男人挥过来的手掌,只来得及将她手里捏着的格斗刀挥落,可她的手,已经被划出一条口子。
剧烈的疼痛让苏黎低呼出声,另一手紧紧握着受伤的那只手。
额头沁出细汗,浑身疼得哆嗦,可她咬牙忍着。
双膝跪在床榻上,她赶紧挪过去,声音轻微而发紧:“陆宴北,你需要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