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是自己儿子的乳母,而陆炳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与儿子情如手足,蒋太后自然愿意当这个和事佬,化解陆炳与徐晋之间的矛盾。
在蒋太后看来,陆炳与徐晋之间的矛盾只不过是当初带人到徐府抄家而已,最终也没伤到徐府上下分毫,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陆家主动将庶女下嫁作妾,无疑等于低了头,再加上自己这个太后的面子,徐晋若是知进退,应该很乐意将两家的姻怨一笔勾销才对。
念及此,蒋大后便微笑道:“此事……”
“母后……”永福公主忽然打断了蒋太后。
众妇人不禁微愕了一下,蒋太后亦是讶然地看着永福公主,女儿知书达礼,一向言行举止有度,此时打断自己实在匪夷所思。
永福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由霞飞双颊,解释道:“母后,此时国难当头,徐晋还在通州领兵退敌,现在谈婚论嫁,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而且女儿觉得此事还是应该先问一问皇上和徐晋的意思。”
英国公张伦的生母常氏年过五十,脸皮松弛,皱纹十分明显,两瓣嘴唇又极薄,观其面相,应是个严肃强势的女人,估计还有些刻薄。
只见常氏微撇了撇嘴道:“永福殿下此言差矣,这种事问皇上的意见说得过去,没必要去问徐晋吧?难道太后出面撮合他还敢不答应?更何况又不是取妻,纳个妾而已,多大的事啊,纳了要是不喜欢,养在偏院里便是,男人不都是这样的?”
在古人的眼中,妾的地位跟使唤的婢女没多大区别,庶出的子女地位也是极低,所以听了常氏这刻薄的一番话,在场的妇人神情均没有波动,包括范氏在内,可见其并不把自己那庶出的侄女当回事,她只想通过联姻化解儿子陆炳与徐晋的矛盾而已,至于侄女嫁给徐晋作妾后过得好不好,她半点也不在乎,反正也是庶女。
永淳公主暗翻了个白眼,永福公主则抿住了小嘴,识趣的没有跟长辈争论。
蒋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低眉垂目的女儿,淡道:“哀家知道晋哥儿是个平易近人的,对府里的下人亦是极好,若是纳了妾过门,肯定不会待薄了人家。但是……永福说得也对,现在大敌当前,徐晋在通州领兵御敌,现在确实不宜谈婚论嫁的,且待鞑子退去再说吧。”
范氏闻言不由大失所望,陪笑道:“那也是!”
常氏向蒋氏偷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叹了口气道:“真真是人生无常啊,永福殿下本来有一桩好姻缘的,可惜灵璧侯家的三儿(汤显继)命薄没有福气,日前竟然遭了鞑子的毒手!”
原来就在昨日,郭守乾、徐文璧、汤显继三个纨绔在通州码头被鞑子杀死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是汤家一个幸存的家奴带回来的。
永福公主对自己这个未来附马的死倒没有半分伤感,毕竟两人之间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唯一一次见面时,对方还是如此的龌龊不堪,让人生厌。
说实话,对于汤显继的死,永福公主不仅没有伤感,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如释重负,然后是一点点的负罪感,毕竟这样子违背了她从小接受的女德教育,而汤显继是她名义上的准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