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弘治皇帝看来，大明这边在宇宙学的方面，已经输了。 因为在前两日见面之时，佛郎机这边的宇宙学家哥白尼就直接向大明这边发起了挑战。 事实也很明确，大明这边最了解天象，也就是宇宙学的钦天监监正吴昊，输了。 还未比试，就输了。 所以，对于这一场切磋，弘治皇帝直接是放弃了。 “在下哥白尼，还请大明钦天监监正吴大人，指教！” 哥白尼直接上场，而后巡视众人。 他看了许久，突然又有点傻眼。 因为，在大明诸多大员的队列之中，他似乎没看到那个本应出现的身影。 大明钦天监的监正吴昊，似乎……没来？ 他暗暗皱眉。 很快，大明这边也发现了一样。 那监正吴昊，没来！ 竟是没来？ 这人疯了吗？ 要知道，此一番的比试切磋，可是陛下亲自应允的，在这等关键时刻，你钦天监的监正竟然跑路了，几个意思？要抗旨吗？ “人呢？” 弘治皇帝也是发现了一样，直接吩咐道：“想来那钦天监监正吴昊是睡过头了，来人啊，去叫那吴昊！” “不必了！” 却是哥白尼突然打断：“启禀大明皇帝陛下，我想与之切磋的人，不是那钦天监的监正！” 哈？ 场下，百官皆侧目。 这……什么意思？ 瞧不起人是吧？ 虽说先前那监正吴昊不如佛郎机这边，可眼下可是正式的切磋啊！ 你作为参加切磋之人，竟说不必比试？又什么意思？无外乎是瞧不起大明这边啊！ 弘治皇帝也是有些不悦：“朕，大概记得你，你叫哥白尼是吧？怎么说？” “他！” 哥白尼当即抬手：“启禀大明皇帝陛下，我，想要与大明的繁昌侯宁远，切磋宇宙之学！” 唰！ 刹那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望向了宁远，很是诧异。 什么意思？ 宁远这小子竟然也懂得宇宙学？懂的天象？ 不是吧？ 先前，可是从未听说过啊！ 而就在无数人诧异之间，哥白尼向前踏了两步，走到宁远跟前：“宁大人，您请吧！” 万众瞩目之下，宁远只是苦笑，不得已走了出来。 跟着，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二人开始了一番辩论。 “宁大人，宁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似乎对地心说，似乎也不大认可，那么，您觉得这宇宙的中心，在哪里呢？”哥白尼问。 “宇宙的中心嘛……” 宁远笑了笑，缓缓摇头：“我并不觉得这宇宙是有中心的！” 什么？ 豁然，哥白尼瞪了大眼。 宇宙，没有中心？ 这怎么可能？ 在经过诸多地理大发现之后，几乎西边的所有人都认同了地心说。 此一点，也是有着许多道理的。 因为地球，是一个球，而四方宇宙皆围绕着地球运转。 就如那太阳，绕着太阳运转一圈，在其中间便有着黑天和白日。 黑天的时候，是太阳照不到地球的时候，而白日，便是太阳可照到地球的时间。 如此，黑天白日分明，也就有了地心说。 “您为什么这么说？” 哥白尼很是诧异。 不对劲，很不对劲的！ 在他看来，这位宁大人，应该是懂一些天文宇宙的，若不认同地心说，那么所认同的，一定应该是日心说啊！ “宇宙，从来都没有中心！” 此间，宁远开口。 对于这哥白尼，他自然是了解的，日心说的提出者，认为宇宙四方皆是围绕着太阳运转的。 可整个宇宙，当真是围绕着太阳运转的吗？ 不是！ 当然，话说回来，若这哥白尼说整个太阳系是围绕着整个太阳运转的，那么他便是认同的。 “您说什么？” 哥白尼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宇宙没有中心？那么您当如何解释日升日落？” 宁远想了想，笑了；“这么说吧，我个人觉得呢，在这四方宇宙之内，却是有着许多星系是围绕着太阳运转的，但整个宇宙，却不是，而整个宇宙，却未必是那一个太阳所能照耀到的地方！” 哥白尼怔怔许久，也认真思考许久，深深皱眉。 这一说法，直接是彻底打破了他对这个世间的认知。 整个宇宙之中，确实有许多地方围绕着地球运转，或者说是围绕着太阳运转，但这个范畴，却不是整个宇宙。 “这许多年来，那天上的星，又有多少是我们所见过的，却从未变幻过位置的？” 宁远开口提问：“你，见过吗？” 哥白尼又怔怔许久。 这句话，实在是问到了重点。 是啊，这大千世界，尤其是整个宇宙，在人类能用肉眼观测的范围内，又有多少星星是未曾随着太阳运转而运转的呢？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在这世间，是有着许多星体，是没有随着太阳运转而运转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先前他的许多猜想，是错误的！ “但……” 他拉长声调：“在我们认识中的许多星体，都是随着太阳运转而运转的，就如太阳真正的运转周期，也就是一年，非是我们先前了解的三百六十五天，而是三百六十五天零三个时辰。” 宁远犹豫了一下，不禁肃然起敬。 好家伙，这哥白尼，果然不一般啊！ 竟是将真正一年的时间，推测的如此精准。 单单是此一点，与后世比较起来，最多不超过一分钟。 要知道，只是这一个推测，还是建立在整个人类都未曾接触过外星的基础上啊！ 从未接触过，却可以算的如此精准，如何不令人敬重。 “看来，我们所钻研的方向是不同的！” “宁大人您十分恳切的说宇宙没有中心，此一刻，我认真的想了想，是对的！” “至于您的想法，可能未必精准，但……我万分佩服！” 言语之间，哥白尼冲着宁远深深鞠躬：“多谢你的提点，若不然我便会将那太阳当做整个宇宙的中心，宇宙学，我还有许多要像您学习！” 说着，倒退两步，回到佛郎机的阵容之中。 场下，一片寂静。 大明的满朝文武皆是侧目，甚至……有点傻！ 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那个将钦天监监正吴昊都辩驳的哑口无言的哥白尼，竟是……主动认输了？ 不是吧？ “佛郎机那……哥白尼，你确定？”弘治皇帝问。 他实在是想不通。 对于这哥白尼和宁远的言语，他是听不懂的，可眼看着将钦天监监正吴昊辩驳的哑口无言的哥白尼，只是简单与宁远谈论几句，就……认输了？ 他很不理解。 不是吧？ 这宇宙之学问，竟是如此简单？ 只是几句话的事宜？ “启禀大明皇帝陛下，宁大人所言，是我从未想过的！” 哥白尼学着大明的礼仪，躬身道：“我说的话，他懂，可他说的话，我未曾企及，实在是我太浅薄了，也愈发的懂了！” 言语间，再度冲着宁远躬身：“若以大明礼仪，您虽然比我小了几岁，但……仍旧可为师焉！” 他毫不避讳，也无需掩饰，直接以弟子礼，向宁远行礼。 场下，一阵寂静。 大明这边的文武百官直接是看的傻眼了。 佛郎机的一个天才人物，懂得许多学问的哥白尼，竟是不加掩饰的，直接向宁远执弟子礼？ “哥白尼，你住口！” 使臣利马立刻开口：“你不能这样，快闭嘴！” 哥白尼只是淡淡回头，轻轻一笑：“你们，都不懂的，也不必劝我，按照大明这边的说法，繁昌侯宁大人，启迪了我，使我更加清晰的认识了这个世界，我以大明之礼，行弟子礼，理所当然！” 说着，再度深深鞠躬。 “弟子哥白尼，叩见恩师宁远！” 一言之下，四下寂静。 便是连弘治皇帝都有些傻眼。 这……原本是比试啊！ 可到得跟前，竟好像是一场……拜师礼！ “宁大人，弟子乃是佛郎机人，只是略微懂得大明礼节！” 哥白尼直接道：“但在我佛郎机这边，从没有跪拜之礼，也请您理解，故，弟子哥白尼，请，拜您为师！” 轰！ 场下，又是一阵翁然。 佛郎机这边的诸多使者茫然，大明这边的诸多大员也傻眼不已。 这……怎么个意思？ 佛郎机的使者，竟然要拜宁远为师？ 不是吧？ 不是吧？ 要知道，这哥白尼，可是十分强大的人物，会数算、医学、宇宙学。 而就是这样的人，此一刻，竟是学着大明的礼节，拜宁远为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