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很像是山坡另一边的矿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里。
“哎,你看啥嘛?”
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魁梧年轻人拧着眉冲齐玄策喊了声。
齐玄策正寻思是回答‘看你爹’还是‘看你妹’,却见居中一位脸上有疤的中年人扯了年轻人一下。
“都是避雨吧,出门在外不容易,没关系没关系,呵呵……”
老头子不说话,自顾自从包裹里抽出厚实毛毯,偎到墙角,去挑拣阿红特意准备的吃食。
齐玄策则慢慢回身关上门,心里却是在猜老头子是什么意思。
这四男一女,魁梧年轻人、疤脸大叔、右侧的黑红脸颊妇人、以及最近的敦实矮子都对他们师徒心存介意,只有左侧一个老实巴交的木讷小胖子脸上没太多表情。
五个人,四个带有敌意或者说戒备,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是两伙人,四个人一伙,木讷小胖子单独一伙。
慢慢踱回老头子身旁,却见酒肉已经摆上,齐玄策盘膝坐下来,道:“您这是要演哪一出?”
老头子滋溜抿了一口酒,捏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边嚼边道:“分出好人坏人了么?”
齐玄策点点头,“差不多吧。”
老头子又道:“那就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齐玄策闻言,凝神静气,对面已刻意压低许多的声音便如窃窃私语般传入了耳中。
“老弟,要不是看你是个厚道孩子,就这发财的路子我能留给你吗?你问问陈三,俺们村里多少年轻人想跟着我干,我还不带他们呢。”
疤脸中年人低声道,被他唤作老弟的,正是那个木讷小胖子。
陈三,也就是一旁的魁梧年轻人也说道:“可不咋地,我堂弟陈五哭着喊着要跟刀哥挣大钱,可刀哥就是不理他,为啥啊,就因为那小子不学好,品行太差。”
陈三对面脸颊黑红的妇人接过话头:“你刀哥这人就是这样,耿直,见了对脾气的人就要帮一把拉一把,唉……这些年不知吃过多少亏了……”
木讷小胖子耷拉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好像鸟窝,圆乎乎的脸蛋,短眉小眼,一看便是被欺负惯了的那种。
“我……我就是想给我爹挣够看病的钱,下矿……能挣那么多吗?”
疤脸一听这话,立刻冲对面敦实壮汉道:“柱子,你上一次发了多少工资?”
“一万二。”
敦实壮汉冷冷回答道。
“听见没?”疤脸搂着木讷小胖子的肩膀,笑道:“一万二,你爹看病要多少钱?五万?四个月就能救他老人家一条命!”
木讷小胖子这才真正动心了,刚要说话,却被一直审视他表情的敦实壮汉冷冷打断。
“别高兴了,昨天我回矿上,老板说不招外人了,说干活不麻利还不听话,以后招人,只招老工人的亲戚,干好了都有好处,干不好一起滚蛋!”
魁梧年轻人则道:“不是吧,这样一来,小胖的爹岂不是死定了?”
黑红脸颊的妇人也叹道:“这……都是命啊……”
木讷小胖子立马紧张起来,看着疤脸,无力叫道:“求求刀哥……”
疤脸面沉似水,良久,忽地一拍大腿,叫道:“娘的,这不是欺负咱们苦命的人吗,干!老子豁出去了,小胖,明天让陈三带你去办个假身份证和户口本,回头填资料时就说是我儿子,但你一定要好好干,刀哥的工作可全在你身上了。”
木讷小胖子闻言,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不住地谢道:“在火车站遇到刀哥你们,真是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俺一定好好干……”
话说到这里,其后便是闲聊起来,谈明天要好吃好喝一顿,又谈等木讷小胖子爹的病好了,把他也接过来,一起发财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