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祯帝感受着全场的呼声,心中也是欣然。 这场武举引动的声势,超乎了他的意料。 可以想象,待今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通过官府邸报和翰墨斋小报,刊发至全国时,大周会掀起一股怎样的尚武之风? 至于是否会失控,元祯帝倒也并没太过担心,他心中早有了应对之策。 关键还在于校场上这三人,尤其是对那青衣少年,他必须牢牢掌控,让其时刻怀揣忠君之心。 他并没有去征询大臣们的意见,直接对主考官兵部尚书余潜吩咐道:“让沈沅继续考核吧,朕也想看看,此子的极限在哪里?” “是,陛下!” 余潜应声而去,将皇命转达。 沈沅闻听后,便也明白元祯帝的想法,天子不会放过任何造势的机会。 这不是商量,这是圣谕,他自是无法拒绝。 当然,他也并没想过拒绝。 皇帝想让他为武举造势,他又何尝不愿为自己造势。 既已选择以武入仕,就该一往直前,何须瞻前顾后,至于可能存在的隐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沅稍作准备,换了一张两石五的强弓。 之前那张两石二的弓,方才射一百三十步时,他就感觉已到了极限。 两石五的弓,应可再增加几十步的射距。 他搭弦感知了下,明显感觉到拉满弓已经有些吃力,此弓刚好触及到他的瓶颈。 沈沅持弓上马,开始新一轮骑射,一百四十步。 他现在已经是头名,此射成功与否,已经并不影响武举结果。 唯一的目的,就是向百姓、向皇帝、向整个大周,展示他骑射的极限之距。 “沈沅开始了!这次要射一百四十步吧?” “你们说能射中吗?” “自是没问题,刚才那一百三十步,很稳。” 此刻,校场内外,基本上都是持同样观点。 同时,每个人脑中,都在猜测某个数字,那个最终的数字。 一百四十步,还是一百五十步,还是 在众人的见证下,毫无悬念,沈沅驰骋于一百四十步之外,弯弓搭箭,射中靶心。 一百四十步成了! 众人已没了之前那种惊讶,今日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武举,已经带给他们足够多的震撼,只等待最终那个距离揭晓。 这一箭过后,沈沅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手臂有些微颤。 马速未减,绕圈而回,他继续下一箭。 一百五十步中靶,但已偏离了靶心。 沈沅未停,继续 一百六十步擦靶而过。 射完这箭,少年勒马而停。 显然,一百五十步便是沈沅的极限 “一百五十步!” 此刻,校场上所有人都默念着这個数字,沈沅创造的骑射记录。 江凡的骑射极限是一百步。 冯紫英的极限是一百二十步。 而今日之前,大周有记载的最远骑射,是神武将军冯唐的一百一十步。 也就是说,今日有两人破了冯唐的记录,且沈沅还将之改写为史无前例的一百五十步。 此刻尘埃落定,反而让很多武举人陷入了茫然。 “我们之前考核是用一石八的弓,骑射五十步吧,沈沅直接把射距加大到了三倍!” “娘的,太丢人了,老子回去之后,一定要拼命练,一百五十步没希望,七八十步总还是有机会的。” “是啊,听说东北的建虏,普通蛮子骑射都能到七十步,我们如果不努力赶上,到时上了战场,就只能单方面挨射。” “” 这两千余名武举人,震撼之余,更多了些紧迫感。 沈沅用这前无古人的成绩,激励着大周的武人们奋勇变强。 这或许才是今日这场武举春闱的最大作用,也是元祯帝想要达成的效果。 元祯帝此刻高坐于观景台,将校场上众多举子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甚慰。 对身后的高岳道:“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尽快传至全国。” “父皇放心,不出一个月,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大周。” 元祯帝点了点头,又对兵部尚书余潜吩咐道:“核验成绩,准备殿试吧。” 内外场的所有考核都已结束,接下来需要汇总各科的成绩,选出排名靠前的一百一十三人,由天子钦定三甲名单。 “陛下现在准备起驾回宫吗?” “不必,就在这里。” 余潜闻言,惊诧道:“陛下的意思是打算直接在此地开启殿试?可这里” 元祯帝摆摆手,沉吟道:“无妨,殿试并不是非得在皇宫举行。” 余潜见元祯帝如此说,便不再多言,下去准备。 就在一众考官核验成绩的这段时间,校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以极快的速度,传至神京城的每个角落。 莺儿也将消息带回了荣国府。 当钗黛云和迎探惜六位金钗姑娘,得知沈沅以一百五十步骑射创造历史时,皆感震撼莫名。 宝钗和湘云心中尤为欢喜,信心归信心,但当一切成为现实,甚至超出她们的想象时,如何能不为之高兴? 而黛玉和探春几女,更多是惊叹,从那一组组数据的对比中,就能感受到沈沅是怎样的强大。 “接下来应该要进行武殿试了吧?”宝钗轻声呢喃。 探春有些好奇道:“宝姐姐,武殿试是做什么?” 黛玉闻言,也投来好奇的眼神。 宝钗清声道:“武殿试由皇上主持,会根据春闱的成绩,定出三甲武进士,以及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 “沈公子现在成绩第一,那岂不是一定会被定为状元?” “二甲和三甲基本上是按春闱的成绩来定,但一甲的名次,还需皇上考教过,才会确定。”宝钗顿了顿,道:“往届大多数情况,都是与春闱成绩一致,但也并非没有意外” 显然,因为沈沅的缘故,宝钗之前也是对武举做了充足的了解。 一旁湘云听着,大致也算听明白了,语气肯定道:“沈大哥定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其实,不仅是宝钗和湘云,现在整个神京城,几乎没有人怀疑沈沅最终会夺得武状元。 大家只是静待殿试结束后,唱名放榜的那一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