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坐在车里,林历看了眼时间,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今天,正是一年一度的高丽高考日。高丽的高考又称为“大学修业能力考试”,这场考试,要在一天内考完五科。 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考生们会用一整天的时间完成所有的学科。 高考这一天与华夏一样,同样也是全国关注。 考场附近禁飞,政府机关上班的时间也会向后延迟一个小时,甚至公共交通也会延长运行时间。 不过出于方便快捷的考虑,有车的家庭一般都会选择自行接送。 为了避免考场附近的拥堵,高丽政府会在考场周围设置禁停区,仅允许车辆在其中停留一分钟,超时的话最高有可能受到刑事处罚。 所以林历此时的位置在一条街区之外的停车场,至于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自然是为了某位今年的高考生。 打开车的后备箱,林历从那里面拿出了一束鲜花,上面还夹着一张手写的明信片。 【亲爱的允熙: 恭喜你完成了修业能力考试!爸爸妈妈一直以你为傲!】 朴秘书的妻子已经清醒了过来,这张字迹歪歪扭扭的卡片正是出自那位虚弱的母亲之手。 她的恢复情况还不错,但医生已经决定,于三天后为她进行手术。 实在无法离开妻子身边的朴秘书只得拜托林历帮忙接送朴允熙。虽然年末的事情很多,但是林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抱着一束鲜花,林历凭借身体优势轻松地挤到了人群最前方,站在了警戒线的前面。 他再次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随即便安静地注视着出口,等待朴允熙的出现。 这时,警戒线内,一名记者注意到了在人群中很是显眼的林历。 她和摄像师交流了一下,然后抱着话筒走了过去。 “您好,这位先生。方便对您做个简短的采访吗?” 早就注意到记者动作的林历对她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旋即反问道: “如果我愿意接受采访的话,您能带我去离门口更近些的地方吗?” 女记者犹豫了一下, “如果只是稍微靠近一点的话倒是没问题,但……” “足够了。”林历点点头,“那么我愿意接受你们的采访。” 几分钟后,校门口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女记者对摄像师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可以开始录制。 “大家好,这里是高丽民族日报,我是记者金敏秀。我现在正在高考的现场,对家长们进行采访。” 面带笑容地说完开场白之后,她转向林历, “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来接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的吗?” 戴着口罩的林历摇了摇头,“不,我是来接朋友家的孩子。” “哦?朋友家的孩子吗?” …… 回答了几个类似于“如何看待修业能力考试”“孩子的成绩怎么样”的无聊问题之后,记者便结束了采访。 代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林历站在原地,等待着朴允熙的出现。 很快,便有高考生从门口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很欣喜有的则在哭泣。但林历并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而是专注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短发女孩便从门口跑了出来。 “允熙!”林历挥了挥手,“恭喜你结束能力考试!” “林叔叔!”朴允熙惊喜地挥手回应着他,快步跑了过来。 林历把花递给她,“走吧,我带你回医院。” 尽管已经离考试地点足有一个街区,但路上还是很拥堵。 林历很理解朴允熙的心情,所以他尽可能地在车流里寻找着超车的位置,哪怕只是提前一個车位的距离也会挤过去。 但朴允熙脸上的表情却并不仅仅只有焦急,她咬着嘴唇,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林历在余光里发现了这一点。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关心一下,于是便问道: “怎么了允熙?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叔叔……”坐在副驾驶的朴允熙转过头,她抱着那束鲜花,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可能考砸了。” “没关系的。”林历安慰道,“比起成绩,还是身体健康更为重要。” 此时正在专心驾驶的他实在是不敢分出太多注意力去安慰朴允熙。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印象里,朴允熙应该不是那种在看到结果前就认输的人,所以他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如他所料,朴允熙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之后,小声地开了口: “那个,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已经可以去工作了。所以……” “所以想让我帮你找份工作?”林历挑挑眉头,“你爸爸不会同意的。除非……你是想在我这里工作?” “内。”朴允熙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我想帮阿爸偿还一点……” 她没有明说偿还什么,但能偿还的东西无非就是两样:钱和人情。 林历稍微想了想,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在电竞俱乐部工作。你对此有了解吗?” “有的……我特意去了解过一些。”朴允熙的声音更小了。 她知道,面前这位林叔叔光从这一句话就能了解到某些事实。但为了求职,她不得不说吃这些。 果然,林历略带震惊地看了她一眼,确认道: “你……应该不会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吧?” “不是的。” 之所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林历想要确认,朴允熙是不是真的了解电竞。 如果她真的了解过的话,那么她所花费的时间是从哪里来的呢? 要知道,在高丽,素来有四上五下的说法。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每天睡四个小时,就能考上大学;如果睡五个小时的话,就会不幸落榜。 这就是高丽高考的现状,和华夏有些地方的惨烈程度相差仿佛。 所以,如果朴允熙真的系统地了解过电竞方面的内容,只能说明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并没有用全部的精力应对高考。 但或许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在高考前半年她的母亲生病住院,所以她要每天搭公车在学校和医院间来回奔波。 在本就成绩中等的情况下,落榜其实也是必然的事情。 与其毫无意义地努力,不如去做一些其它更有意义的事情,这一点倒是让林历对她刮目相看,因为林历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犹豫了一下,林历给她的答复是: “我会认真考虑的。” 最后,他轻声补充了一句: “另外,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爸爸。” “感谢您的理解。”朴允熙鼻子一酸,但仍然强装冷静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