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寂，瀚海温度急剧下降，在月光映照下，树林中凝结了一层白霜，并且肉眼可见的不断增厚。 “唔～唔～” 黑脸汉子是被冻醒的，不待睁开眼睛，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 寒风凛冽，像刀子一样扎在身上，驱散了迷茫，黑脸汉子这才看清自身的处境，此时他被扒了个精光，正赤身裸体绑在树上。 黑脸汉子眼神中闪过惊慌，猛烈挣扎几下，绑人的绳子是当地特有的牛皮绳，里面还掺杂了钢丝，根本不能挣动。 “你想怎么个死法？”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黑脸汉子又惊又怕，颤声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问这么多没用的问题，而是要担心自己的下场。” “凌迟，剥皮，掏心，抽肠，活埋……你想怎么死？” “活埋就算了，还得让你自己挖坑，太不人道，换成腰斩吧！” 种种令人闻之生畏的残酷死法这般轻飘飘的说出来，更添冲击性，黑脸汉子顿时毛骨悚然，惊慌失措般求饶不断。 “别……别杀我……好汉爷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不老实。” 杨执走到黑脸汉子身前，笑吟吟的打量着他。 明明笑的很和煦，黑脸汉子却仿佛坠入冰窟之中，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种眼神他可太熟悉了，每当他看向“猎物”时，就是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慢慢陷入绝望。 黑脸汉子回忆起落到他手中的“猎物”的下场，以前是多么享受，现在就是多么绝望。 要不是被绳子捆在树上，此时黑脸汉子早已瘫软在地。 “你怕什么？” 杨执嫌弃的看着他。 “贪生怕死的人我是素来看不上的，你若是硬气一些，说不定我能免你一死。” 黑脸汉子定定看了杨执一眼，说道：“好汉爷，您说吧，想问什么，小的只要知道的，就绝对不敢隐瞒，只求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狗命。” “嗯，还挺上道。” 杨执夸了一句，而后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做的那么绝，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先说说吧，是谁派你来盯梢我的？” 黑脸汉子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我是大档子的巡风，专门在这流沙集中打探消息，传递来往商队的情况。这次奉了大档子的命令，在流沙集打听好汉爷的来历行踪，所以才会跟踪您的。” “大档子就是我们的头领，他叫沈醉，中原人，不知犯了何事从中原逃到瀚海，拉起了一支马匪队伍，自号‘大档子’，他的实力很强，据说已经开了六窍，而且手下得力者众多，不仅开窍的高手足有五六位，还有善于谋划的军师‘笑面狐’俞林。” 黑脸汉子倒也果决，见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封杨执再问，索性将沈醉的一切都给杨执透了底。 杨执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可知道沈醉为什么让你来盯梢？” 黑脸汉子道：“小的只听说近日来瀚海之内颇不平静，连着三伙马头势力被连根灭了门。这事在瀚海各大马头那里都传遍了，众说纷纭，小的就是被大档子派来打听消息的，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伱不老实啊！” 杨执轻笑，拔出一把短剑，冲着黑脸汉子比划了一下，锋芒会同寒风凛冽而至，黑脸汉子急得都破了音，嘶哑的喊道：“好汉爷，小的可什么都告诉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饶小的一条狗命啊！” “好，我说过不杀你，方才的回答就算抵了你的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给我一个不追究你的理由。” “想好了再说，我知道几种手段，若是给你用上，活着未必比死了舒服。” “这……这……好汉爷，您还要小的说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我数三個数，三个数后你不说，那就不要怪我了。” 杨执展眉一笑，看着黑脸汉子表情越发惊恐，继续道：“听说过人棍吗？就是把一个人的眼睛挖出来，鼻子耳朵舌头都割掉，手脚四肢全部砍下，身上所有凸起的地方都用小刀细细的削平，完成之后，整个人就跟木棍一样平整。放心，我的手艺很好，保证让你死不了。” “唉……” 杨执叹了一口气，道：“别怕，这是造化，好多人想求都求不来的造化，想一想，当你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摸不着的时候，你的内心就会得到大平静，这种境界平常人可是渴望而不可求的。” “你是魔鬼，真正的魔鬼！” 黑脸汉子近乎失去理智了，他实在想不出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疯狂而可怕的人。 “我要开始数了！” 杨执不再管他，自顾数起数来。 “一” “二” “三……” “不，我说，我全说……” 话音未落，黑衣汉子的理智被压力与恐惧冲垮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眼泪鼻涕汗水混杂。 黑脸汉子破防了，他不清楚杨执到底想问出什么，便事无巨细，将他自己所知道的任何能够想到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这次你还老实，那就饶你一命。” “多谢好汉爷，多谢好汉爷，小的从此洗心革面，唯好汉爷马首是瞻。” 黑脸汉子喜出望外，忙不迭表忠心。 “呵！” 杨执冷笑着应了一声，找了一块有尖有棱的石片，塞到黑脸汉子嘴里。 “机会给你了，你想办法自救吧！” 黑脸汉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知道自己被耍了，有心说话，却要顾忌口中唯一的救命稻草，满心的质问与咒骂被堵在嘴里，变成了呜呜直叫。 “别嚷，也不要觉得委屈，你看，我确实留了你一命，还给了你机会。” “这天寒地冻的，争取在冻僵之前想办法用石头把绑你的绳子磨开，加油！” 杨执做了一个鼓劲的动作，扬长而去，只留下黑脸汉子，绝望而无助的挣扎那渺茫虚幻的希望。 在林边等了一个时辰，期间黑脸汉子试图自救，发现自救无法之后，继而破口大骂，而后哀嚎求救，最终气息渐渐微弱，直到没有了声息，绝望的死去。 杨执只是静静等待，眼眸平静而漠然。 他事先调查过，沈醉这一伙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罪大恶极。对于这些该死的人，杨执根本没有心理障碍，相反，给黑脸汉子这种死法，杨执都感觉自己是手下留情了。 人棍太血腥，不人道，只能做成冰棍了。 我还是太善良了。 确定黑脸汉子的确死了，杨执消失于黑暗中。 …… 瀚海第一家，温暖的炉火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杨执梳理着黑脸汉子最后吐露的信息。 黑脸汉子在瀚海混迹多年，藏在脑子里的东西着实不少，有些是杨执已经知道的，比如沈醉已经暗中投效了则罗居。还有更多是剧情中未曾提及的，诸多线索汇聚，将瀚海中错综复杂的势力逐渐明朗化，也让杨执对瀚海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计划到了这一步，该冒头的都出来了，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从一开始招摇过市，再到瀚海第一家之内，大庭广众之下将从马匪那里缴获的财务交给瞿九娘处理，都在杨执的计划之内。 计划的名字是立足，目的是在瀚海站稳脚跟。 不是因为杨执多么心怡瀚海，而是他降临的地点就在瀚海。 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也是一个无奈的计划。 若有可能，他更希望去中原，那里是时代浪潮的中心，天地更宽广，但是谁让他落地在瀚海呢？ 大世将至，杨执必须以最短的时间丰富羽翼，以求能有参与进去的资格。 大争之世，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这意味着杨执不能放过任何的机会，也容不得有半点的失误。 既然落在瀚海，与其耗费时间和精力长途跋涉，再去中原从头开始，不如就近选择在瀚海经营，先打出一片立足之地更有性价比。同时也可让手中再多出一些筹码，毕竟优势都是由一点又一点微弱的差距累积而成的。 瀚海之地是混乱之地，但是并非没有秩序，各大势力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多年来的混乱只是表象，其内部早已形成了相对稳固的阶层架构。 想要在中途加入到任何一个秩序已经成形运转的地域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如果实力占据绝对优势，就以绝对的实力打破当前秩序，重新架构以自己为主的新秩序。 杨执显然不属于前者，没有颠覆瀚海的实力，他只能主动屈身于瀚海的规则之下，成为瀚海当前秩序下的一份子，在规则允许的前提下，使用暴力打开新局面，这是一条自下而上的道路。 基于这个想法，才有了杨执先前的操作，对比他的实力，瀚海的水可不浅，但是总有浅水区。 先引得台前浅水区的势力动起来，再以雷霆手段取某一个而代之，就可以鸠占鹊巢般融入瀚海之中。 杨执对于这套流程并不陌生，他在轮回空间时也没少使用。 “选哪一个呢？” 火盆炭火正旺，将杨执的脸映的半明半暗。 “当前最优的选择自然是沈醉，他最先冒出头来，对我出手再先，即便是按照瀚海的规矩，我对付他也是名正言顺。” “沈醉开了六窍，其实力和势力在瀚海也算一方人物，有些话语权，但是又不至于引起太多的关注。” “美中不足的是沈醉已经投靠了则罗居，则罗居是外景层次的高手，我不是他的对手，并且缺乏行之有效的应对手段，在这样的浅水局中则罗居算是不可预料的变数。” 杨执皱起眉头，涉及则罗居，就不能忽视他的师尊哭老人。 这一位的段位更高，地榜三十三位的外景巅峰宗师，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邪道巨擘。 “棘手了。” 尽管杨执从心里认为哭老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些琐事出手，但是万一呢？布局谋划最重要的是方方面面都盘算到，并且做出最坏的打算，绝不可抱有丝毫的侥幸。 “还是实力太低了，虽然有诸天石盘开挂，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难道要先蛰伏一段时日，利用诸天石盘发育一波再布局？” 杨执认真权衡着蛰伏的可行性，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看起来最稳妥的方案。 “有诸天石盘兜底，哪怕形势再恶劣，我也能保住性命，罢了，先试一试，事不可为再说。” 诸天石盘的存在，是杨执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最大的底气。 “不知能不能将瞿九娘也纳入局中……” 杨执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有可能……” 他并不是自大到要引瞿九娘入局，像是这等超规格的人物，若是缺乏制衡的手段而引入局中，极其容易成为变数，不可控因素不可入局，这是布局的大忌。 杨执设想是利用瞿九娘的旗号，而非瞿九娘本人，瞿九娘实力不可小觑，背景更是深神秘，在瀚海各大势力那里早就挂上号了，谁也不知道动了她会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一般情况而言，别说请动这样的人物，就算是搭上关系也不容易，可是谁让我知道瞿九娘的软肋呢？” “或许大有可为。” 推演到这一步，大的方向已经确定，杨执感觉睡意涌上心头，又烤了一会火，借着暖洋洋的热意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杨执并没有先去找瞿九娘，既然要合作，怎么也要展现一下价值，瞿九娘可不是善男信女，杨执对她没有剧情这层滤镜。 “先去杀沈醉！” 杨执定下目标，并不急着动身，而是按着黑脸汉子提供的信息，找到了一处院子。 这是沈醉设在流沙集的联络点，平时有什么紧急信息皆可通过这里取得联络。 此时院子前门紧闭，杨执没有敲门，而是绕道后院，从后门翻墙进入，先将门栓锁住，防止有人从后门溜走，这才大摇大摆走进院中。 院子里无人走动，杨执径直走向一间厢房，咚咚咚敲响了房门。 “谁呀？” 一个略有些沉闷的男声传出。 “乖孙儿，开门，我是你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