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温泉昏暗的灯光下,宫水镜收起了张扬的笑脸,琥珀色瞳目盈盈而动,眉眼间涌出了万般柔情。 一时间,近藤拓海恍然失神,手上失去了些许力气。 宫水镜趁虚挣脱一只手,用指心轻轻地敲在近藤拓海额头上。 “正己,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不愿意在我和司面前亲口承认,但……” 纤指顺着额头从眉心处一点点滑下,宫水镜温柔地捏住了近藤拓海的鼻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你会给我一个答案的,对吗?” 声音淡雅,近藤拓海看到眼前的少女闭上了瞳目,满怀期待地努起小嘴,踮起了脚尖。 镜姐姐,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既然被她一眼看穿了,我继续瞒下去又有何用? 更别说以后会经常来,总得给她一个交代,否则每次来都得跟宫水镜拉扯,那样就没完没了了。 近藤拓海放松了面部的肌肉,再一次用手勾起了宫水镜的下巴。 然而望着少女倾城容颜上的樱唇,近藤拓海蓦然间感到了些许抽离感。 一如那天被双叶绿子堵在慎织公园的帐篷前,碓冰正己腐烂的尸体被那瓷小鬼强硬地从阴湿的坟茔中刨出…… 近藤拓海曾坚信碓冰正己早已经死在了这个世界上,被人一点点遗忘才该是他应有的下场。 可是如今却在被双叶绿子抱出墓地后,如同僵尸般在世间一点点行走的过程中,遇到了仍然对自己有所留恋的故人。 碓冰正己该活着吗…… 碓冰正己该活着吗……? 碓冰正己该……活着吗……? 早已宛若烂肉般的心脏远比以往更加有力、更加强劲地飞速跃动。 咚……咚……咚…… 心跳声有节奏地迸发着,仿佛来自地狱的鼓点,敲响了一曲让离散的灵魂重新聚集的亡灵之歌。 碓冰正己……该活着吗……!? 忽然之间,艳阳下的钻石与花大摩天轮浮现在了近藤拓海眼前。 转过头,发现小叔碓冰清水迎着骄阳向他报以了温柔的微笑。 紧接着向远方看去,三娘正在微风下抚住帽檐笑盈盈地向两人招手。 三爹在母亲身旁故作严肃,手上却拿着专门为叔侄二人买的冰镇可乐。 蝉鸣噪耳,暑气蒸心。 碓冰正己该活着吗? 近藤拓海翻出了被他埋藏在心底里最深处的那只匣子。 咚……咚……咚…… 就像是手指在完好如初的木匣上敲动,心脏的跳动开始愈发平稳了。 眨眼过后,鸟居神道下,穿着巫女服的小宫水镜停住了脚步,举起御币回头向他招手。 身披羽织的假小子小宫水司倒着跑在最前面。 而在神道的尽头,则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近藤拓海在这一刹屏住了呼吸,心脏与此同时停住了跳动。 为什么不该? 事到如今,你还能藏到哪里去? 无非是以身入局,哪怕仅是胜天半子,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朦胧的视线之中,小宫水镜的笑容逐渐与眼前的宫水镜重合。 为什么不该! 近藤拓海眼神顿时清明,回应下宫水镜的期待,随即低下头凑到了她的耳畔。 “镜姐姐,既然你执意如此,就要对我负责。” “你还用得着我负责?”宫水镜欢欣之余,听到近藤拓海这么说,抿着嘴佯装不满地反问。 “是吗?那碓冰正己还是死了算了。”近藤拓海见状故作失望地轻叹。 “等等!” “反正你也只是把我当代餐……” “我又没有拒绝你!” “那镜姐姐,你会为我保密吗?”近藤拓海诡计得逞般勾起嘴角。 “区区正己……” “可以吗?” “可以……” 宫水镜把头埋进近藤拓海胸前,声音细弱如同蚊蝇,要不是离得近听得清楚,近藤拓海差点儿以为是幻听。 “好了,宫水镜小姐。”近藤拓海抚住宫水镜的肩头,将她推离自己的胸前,“我想我们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了,对不对?” “正己,你……” 宫水镜不解地看着眼前翻脸如翻书的近藤拓海,刚想开口问个清楚,余光便捕捉到了换好衣物出来的宫水司。 “哼……”宫水镜瞄了一眼近藤拓海,娇气地抱胸侧身,“别以为你这样就赢了,正己。” “随你怎么想,宫水镜小姐。”近藤拓海无所谓地摊手,“如果这样能让我获得随意出入神社的权力,我倒是不介意当伱的代餐。” “咦?”宫水姐妹同一时间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宫水镜怔然地看着一脸自信的近藤拓海,不敢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而宫水司则有些惊喜,跑上前去牵起了近藤拓海的一只手。 “你以后要来我们家住吗?”宫水司眼中快要迸发出星星来了。 “不是说来住,而是带人过来玩。”近藤拓海将宫水司的手摘开,“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叫近藤拓海,不是什么碓冰正己。 “如果宫水镜小姐和宫水司小姐想要和我交朋友,请务必喊对名字。 “否则……” “否则怎样?”宫水镜抢先一步开口发难。 “否则我就不来当你们的代餐了。” “区区正己,如此嚣张……”宫水镜樱唇努得老高。 “如果是正己要求的话……”宫水司大腿紧紧夹住。 面对近藤拓海的威胁,两姐妹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拓·海·君!” 宫水镜近乎咬牙切齿地回应。 “我一定会早日帮你驱魔成功的,拓海君!” 宫水司目不转睛地看着近藤拓海。 “托两位吉言,我们先回地面上吧。” 成功安抚了宫水姐妹,近藤拓海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随后近藤拓海缓步跟着前方搀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两姐妹,从正殿隐门走出了地宫。 “司,你请人来打理神社了?” 一走出地宫,宫水镜望着明显不似以往那般颓废的神社,差点儿以为走错了地方。 “姐姐,我没有那么多钱……” 宫水司的话音甫一落下,两姐妹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刚从地宫里出来的近藤拓海。 “拓海,难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