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席谋士见众将竟未明白,不由苦笑摇头,后退两步,归于原位。 难道他能给众将们讲:“其余将领一举攻陷十余州县,而四皇子下却连一个江州都没有打下来”的话吗? 自然不能。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四皇子下啊! 四皇子下文韬武略,卓有才干,按理说,此次进攻南陈,所有将领中,他是最强悍的一员猛将。 但是,最强悍的猛将却没能第一时间攻陷江州,反倒让别人抢了先,而且还是十数个州县。 这让四皇子下的脸面往哪儿搁? 众将大声呼喝,彼此道喜,无异于扇四皇子下的耳光,啪啪啪很响那种。 …… 戌时初,大概晚上七点钟左右。 暮西沉,夜幕笼罩大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此夜,天无星斗,一片漆黑。 那一片片巨大的云,如恶魔之手,一手遮天。 将一眨一眨的满天星斗隐去,一颗也不见。 似乎要将今夜的罪恶隐蔽,不让任何人知晓。 尽管星月隐去,漆黑一片,但那一只只火把却熊熊燃烧,插立城头,散发光芒。 将城墙上下照的白昼一般,纤毫毕现。 呜呜呜呜…… 那凄厉的号角再次炸响。 从城楼传出,声震于野,也惊动了大半个城池。 “燕人来袭,燕人来袭……” “又来了,快,快去通禀司马大人……” …… 城墙下某所宅院,因位置特殊,不易被燕军投石机攻击,故祝修远将之征调,当作临时的“猛火油作坊”。 猛火油瓮,就在此院中灌装。 还有那合并盾牌,也在此地改造。 猛火油瓮,还有你合并盾牌,是祝修远因地制宜“研发”的“战略武器”。 其实,初战告捷后,在前往衙门后堂做战后总结之前,祝修远就已着人,开始准备此二件“战略武器”。 总结会议刚一完毕,祝修远就携刘文彩来此。 自此之后,猛火油瓮的灌装与合并盾牌的改造,就交给刘文彩来负责了。 ……那凄厉的号角炸响之时,祝修远自然也听见了。 “刘兄,此地就交给你了,大山,二位长老,我们上城楼!” 祝修远丢下一句话,不待刘文彩答应,转快步离去,直奔城楼。 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自然紧紧跟随。 上得城楼,往前一望,顿见城池前方一片火海。 那是燕军高举的火把。 燕军列成方阵,步伐整齐,正徐徐往江州城直奔而来。 祝修远等从城楼上望去,只见那些火把分了区域,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各自蠕动,却不乱其形。 将燕军的方阵之势全部显出……燕军五万人啊,竟然倾巢出动了! 那一片火海,在这黑夜之中,竟是难得的奇景! “恩公,你看那是什么?隐隐约约,又高又大……那是攻城云梯!” 言大山忽然伸手一指,指向燕军阵营。 待说出“攻城云梯”四个字时,言大山已满口打颤。 “果然如此!” 祝修远深吸口气。 “燕军这次来真的了,我们需小心应对,传我命令,猛火油瓮,还有那合并盾牌,通通都准备好,以便随时取用。” 祝修远两手扶着斑驳沧桑的女儿墙,眺望燕军,喃喃道:“今夜这一战,将是一场硬战!” 言大山站在祝修远后,此时,他也已稳定心神,两眼如炬,目光炯炯,盯着前方燕军。 并暗中握紧拳头,心里逐渐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言大山本是行伍之人,上过战场,也见惯了生死,早已“心如铁石”。 方才乍见那攻城云梯,之所以满口打颤,其实是因为害怕的本能…… 因为攻城云梯这种东西,是攻城的利器啊,用上了它,攻城就简单得多了。 不过,以往的经历,和即将面对的困难,刺激着言大山,不容他本能的害怕下去。必须燃起斗志,打赢今夜这一战! 刘、关二位长老脸色依旧肃然,凝着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一刻也没有松懈过…… 随着燕军迫近,城墙上的守城兵卒也纷纷做好了准备。 他们凝神屏气,手里握着的弓箭紧了又紧,手心都冒出了汗,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燕军。 “燕军例行放箭,注意躲避,燕军例行放箭,注意躲避……” 传令兵,领了祝修远之令,分赴城墙两头,来回奔波,传达指令。 果然没过多久,那燕军就在城外三百步远处站定,不再前进。 接着弓箭手上前,轮番箭,如蝗的箭雨再次笼罩江州城墙。 三百步,陈国的弓箭不了那么远。 但燕国弓强箭快,三百步是小意思。 那箭簇远远来,还有相当攻击力,足以伤人命。 燕军就是欺陈国弓箭程不够,倚仗弓强箭快,肆无忌惮。 这让祝修远恨得牙痒痒。 他缩入城垛,躲避着箭雨,暗握拳头,恨不得用更强的弓箭给燕军一个“惊喜”。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陈国之弓箭,给不了燕军任何“惊喜”。 半刻钟后,燕军箭雨暂歇。 言大山探头一望,叫道:“恩公,燕军已停止远程箭攻,他们列成方阵,担着攻城长梯,推着攻城锤,手执圆盾罩于头顶,正快步往我方奔来!” 祝修远立即探头一看,果见如此。 “不好,燕军想速战速决。” 祝修远吃了一惊。 “快,吩咐弓箭手还击,同时准备好雷石滚木……” 祝修远想了一下,又吩咐道:“至于猛火油瓮何时使用,听我命令!” 咚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炸响,蕴含着某种韵律,向城墙上的守城兵卒传达命令。 城墙上的守城兵卒得令,居高临下,纷纷还以弓箭。 因人数不多,以及分散过大之缘故,城墙上下的箭簇,远达不到箭雨的程度。 但正常况下,此等“毛毛箭雨”也能对敌人造成伤害,尽管它不密集。 但是城墙下的敌人密集啊,随便怎么,都可能命中一个。 不过,因燕军手执圆盾罩于头顶,组合成一道巨大的盾牌,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