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在地上滚了一圈,迅速融化成了一摊血红色的液体。 林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手不干净了。 这灯芯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做的。 该不会是 不行,不能再想了! 他用力将脑海里的念头甩出去。 天色已经大亮,白色的人影早已不见踪影,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林一趁着屋子里的人还没有动静,连忙又翻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经过晚上那么一遭之后,他对红色都有阴影了。 咚咚咚 远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鼓声,回荡在空中,像是恶魔的低语,让人心神不禁颤动。 随着鼓声逐渐消散,房屋里的村民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陆陆续续走了家门,按照同一个方向有序前进。 林一和柯少云小声站在一旁交流着信息。 毒从哪里来呢?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窗边,一言不发。 林一指了指身后的床,“躺下会舒服点。” “我怀疑他在死之前可能中毒了。”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死者没有挣扎的痕迹,表情甚至很愉悦。” 林一又想起了那股奇怪的香气。 他们的身上都佩戴着一朵鲜红如血的花朵,与林一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一问道:“确定不是人的?” “不过手头没有设备,没办法检测出中的是什么毒。” 可是飞鼠本身边并不带毒素。 “检查过尸体,除了颈脖上的血洞,身上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伤口。” 花朵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精神恍惚。 村民们越走越远,朝着祠堂的方向集合。 他们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亮,就像被操控的木偶,机械地活动着。 “没什么。”林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暂时收回了视线, 按照柯少云的描述,再加上林一手里掌握的信息,已经基本能确认飞鼠的存在。 “死者身上的香味太淡了,我没有办法确定是不小心沾染的,还是本身存在的。” 很明显它能在村子里自由的活动。 “和身上的味道是一致的,只是香气更浓烈一些。” “边毅为了救我挡了一下,伤得有些严重,需要好好休息。” “香味吗?”柯少云努力回忆了一下,他记得之前边毅有提过一嘴。 他转头看向柯少云,才发现柯少云身旁的边毅精神不大好,脸色发白,嘴唇的也是一样,似乎伤的不轻。 林一站在窗台上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捂住了口鼻,生怕又中招陷入幻境。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每一个人都步调一致,不发一言,脸色都流露出一片麻木之色。 难道祠堂祭祖已经开始了? “他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好,是受伤了吗?”林一皱着眉头问道。 边毅紧闭着双眼,眉头舒展开,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至于伤口的形状,应该是某种动物造成的,上面沾染上了一些棕黑色的毛发。” 过了好一会,躺在床上的边毅重重地咳了几声,捂着胸口难受地醒了,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两人说道:“我发现尸体中残留的血迹里带着一股特殊的香气。” “不是,毛发上带有一点土腥味。”柯少云继续说道:“应该是某种爬行动物。” 柯少云见边毅说话吃力,连忙将人扶起来用枕头靠着背,“你身上有伤,少说话。” “基本上可以判断是失血过多而死。” 没有了以往的天真活泼。 “有没有可能和香味有关吗?” 他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三个熟悉的小孩子手牵着手,他们的表情与其他人无异,麻木又空洞。 柯少云点了点头,暗自咒骂道:“被某个个王八蛋坑了,害得我们差点都全军覆没。” 柯少云朝林一露出了感激一笑,扶着边毅躺了下去。 林一想起了李主任的提醒,小心关好窗户,只留下了一条缝隙,用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你在看什么?”柯少云扶着边毅走进来,就看到林一专注地盯着窗户看。 林一问道:“你能确认是什么香味吗?” 边毅摇了摇头,“很抱歉。那是一种我从来没闻过的香味,有点像花香,但是又比花香还要浓郁。” 对方努力回忆了一下,“不过我闻完之后,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轻飘飘?”林一眼底闪过一丝沉思。 柯少云紧张地看着边毅:“除了轻飘飘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现在还会觉得轻飘飘吗?” “除了胸口还有些痛,呼吸不是很顺畅之外,没有其他的问题。”边毅扯出一抹笑容,继续说道:“那个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 “可能是因为我吸入的分量不多。” 看来香气是关键。 林一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应该换一个调查方向。” “从香气入手?”柯少云立刻就明白了林一的意思。 从尸体上确实已经找不到其他更多的线索和信息。 “其实我在大红灯笼里也发现了同样的香气,就藏在灯芯里。” 柯少云:“那我去调查大红灯笼的来源。” 林一点了点头,“考察团中有人是研究植物的,我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边毅弱弱地问了一句:“那我……”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你老实歇着。” 边毅:“……” 事情聊完之后,柯少云立刻就准备行动。 “等等。”林一赶紧拉住对方,“现在出去不安全,马上祭祖游行就到了。” “没事,我有秘密武器。”柯少云拍了拍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额…… 他是不是忘记上一次自信满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林一不禁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柯少云大声反驳道:“上次是意外!” 他显然也猜到了林一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出问题。”柯少云举双手发誓。 林一敷衍地笑了笑,对于柯少云的话,他并不是很相信。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尴尬。 最后还是边毅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其实是我们找人打听到了进入祠堂的办法。” “只是祠堂重地,外人不能随便进入。” “我们也答应了别人,不把事情说出去。” “所以才会对你有所隐瞒。” “林,真的很抱歉。”边毅真挚地朝林一道歉,配上他苍白的脸色还真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要不是林一从钱大爷那里了解到了祠堂的信息,还真就很有可能被面前的人给骗了过去。 没想到这个边毅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算了算了,我对你们的事情也不感兴趣。”林一假装相信,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失踪的人,其他的事情我也懒得管。” 好险,还好圆了过去。 听到这话柯少云和边毅两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松懈之际,窗外再次响起了鼓声,比之前节奏更快,音调也更为复杂。 隐约间还能听到一种奇异的语调掺杂在其中,时而低沉悠长,时而高昂尖锐,让人难以捉摸。 “你听到了吗?”林一快步靠近窗户,顺着缝隙往外看。 远处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正在朝这边慢慢靠近。 “什么?”柯少云没有那么敏锐的听力,被突如其来这么一问,有些发愣。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林一说的是什么。 队伍正在缓缓地前进,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就连嘴角的弯起的弧度都跟死去的阿明一模一样。 中央的位置有四个半裸着上身的壮汉稳稳抬着一张木质地大方桌,他们的手臂和背部都画上了红色的符文,似乎是某种祭文。 大方桌被稳稳地抬着,上面的祭品有一只香气扑鼻的烤乳猪,还有两盘新鲜的水果。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意的。 最引人注意的是大方桌正中央躺着地一个昏睡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面前摆着一个金色的香炉里面插着三根被点燃的蜡烛。 鲜红如血的蜡烛上漂浮着一层层的红烟,张牙舞爪地缠绕在躺在小女孩的身上。 昏睡的小女孩紧皱着眉头,双手被草绳捆绑着,手心里还捧着一朵同样鲜红的花。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柯少云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林一沉默地看着游行的队伍向前走,目光紧紧盯着小女孩手里的花上。 他发现村民们身上的花都不见了,但是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麻木。 难道不是花,而是鼓声? “喂,你发什么呆。”柯少云不满地撞了撞林一的肩膀,他不知道小女孩有什么好看的,至于盯这么久吗? 林一要是知道此刻对方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爆打他一顿。 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注意到那朵花了吗?”林一用手指了指小女孩的方向。 柯少云顺着林一的视线看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小女孩手里藏着的是一朵花,“你眼神还真是好使,不就一朵花嘛。” “有什么的,周围到处都是这种花。” 对方不以为然地话让林一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 “我说周围都是这种野花,左边树林后面的平地上种着一大片。” 林一立刻拉住柯少云的手臂,“能不能麻烦你带一朵回来给我看看。” “哈?”柯少云被这个奇怪的请求搞懵了。 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反正就是小事一桩,easy。 等游行的队伍离开之后,柯少云就出发了。 临走之际林一再次提醒道:“摘花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放心,放心。”柯少云挥了挥手,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就剩下边毅和林一两个人。 边毅有伤在身,需要多休息,很快又睡了过去。 林一独自在窗边又站了一会,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天色一点点又暗了下来,凉风吹过窗台,发出了哐当地声响。 把还在睡觉的边毅吵醒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林一出声问道。 在椅子上坐了一个上午,整个人都僵硬了不少。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翻出一盒饼干递给了边毅,“吃点垫垫肚子。” 边毅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呼吸和吃东西的声响。 突然,从楼下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听声音并不是柯少云。 林一和边毅不禁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警惕。 这个时候村民们都在参加祠堂祭祖。 又不是柯少云,答案不言而喻。 林一轻手轻脚地靠近门口,同时用眼神示意边毅这个伤患赶紧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躲藏起来。 对方立马明白了林一的意思,同样蹑手蹑脚地下床藏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咚咚咚 林一紧贴着门口,仔细听着动静,手中的扫把被紧紧握住。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有人在慌乱地搜索着什么东西。 每一步都仿佛在他心中敲打着警钟,紧张的氛围弥漫在房间里,让空气瞬间凝固。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秒钟都像是漫长的煎熬。 房间里各种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让林一的耳朵变得异常敏感。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边毅的心跳声,听到外面那逼近的脚步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无法描述的紧迫感。 脚步声突然停在了房门口,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令人不安的安静让林一心里颤动了一下,他顺势往后靠,紧紧贴着墙壁。 就在这时,熟悉又诡异的儿歌填满了房间。 “丢手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他们的后边。”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捉住他” 儿歌的声音时而远时而近,仿佛在逐渐接近房间,令人毛骨悚然。 林一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试图找到那个诡异的旋律与声音的来源。 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红色身影。 那身影慢慢地移动着,发出了银铃般地笑声。 “捉到你了,拿手绢的小朋友。” 诡异的笑声之后,窗户上被染上了大片的红,浓烈的血腥之气一点点渗了进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物体被拖行的声响。 “丢手绢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他们的后边。” 红色身影欢快地唱着儿歌消失在了窗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