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跃龙门……龙门……说法？嗯……” 乌小龙一问三不知，嗫嚅了半晌也没说出个什么东西，渐渐地把自己的圆脸又开始给憋红了。 见此叶子灰失笑道：“行行行，不问了，你可真是个夯货啊，什么也不知道就敢远赴千里来参加跃龙门啊？你们家师长平时都教了你些什么呐？” “嘿嘿”，乌小龙挠头憨笑道，“先生平时就教俺识字，他……他不会修行，这次他是跟俺一起出镇子来见世面的”。 “他，不会修行？？”叶子灰皱眉疑道。 然后蓝衣又接着问道：“那你这一身本事跟谁学的？” “修行是俺爹教俺的！”乌小龙瓮声瓮气道。 叶子灰挑眉道：“你爹会修行？” “啊？俺爹会修行！不知道哇？！他也没跟俺讲呐！”乌小龙张大了嘴巴吃惊道。 叶子灰额头冒出黑线，忍不住吐槽道：“小龙……十八年啊，你活了十八年，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你爹要是不会修行他怎么教你？？？” 乌小龙恍然大悟，拉长了声音道：“喔！！叶哥你说的对，他得要会才能教啊，俺以前咋滴就没想到呢？！” “呼～” 叶子灰闭目调整呼吸，忍住了现在打乌小龙一顿的巨强烈的冲动。 “扯远了……咱接着说……”蓝衣深吸了口气后道。 “你知道每年的跃龙门考核的官方正式称呼是叫什么吗？” “它叫做——‘九州高等仙府招生统一考核’，简称高……额不太方便简称。” “吾辈少年修士欲入高等仙府求道深造，通常……绝大多数之人都是要走这条‘跃龙门’的路子，至于例外的那一小搓人，现在……与你我无关，有机会你以后自会接触到，暂且不提。” “而对如你我一般的大多数人来讲，这六月时龙门一跃的最终成绩就决定了你够资格去哪儿，你须知，这九州之地的仙门洞府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划分出不同档次的，最顶尖的有九座高等仙府，它们称之为‘九派联盟’，这……于你我亦是太远，同样暂且不提。” “单说这些不同层次的高等仙府要如何选拔少年修士呢？则是要依据士子于此跃龙门仪式上交出的‘答卷’来进行相应录取，那便要看我辈中人能不能跃过龙门』以及……” 说到这儿，叶子灰微微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以及要看你今日终究跃过的是第几重的龙门』！” “第几重……的龙门？”乌小龙愈发疑惑了，又伸出大手抠了抠脑门儿。 “是的”，蓝衣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小龙，还记得你方才听到的铃铛响声吗？” “嗯嗯嗯”，乌小龙的脑袋用力地点着。 叶子灰道：“那铃音响起便是场上的士子跃过龙门』的象征，而‘一响’便是——‘一重’！” 然后他伸出食指引导着乌小龙的视线望向远处那座千丈龙门没入云雾中的部分，轻声道：“抬头看”。 “看啥？那上面看不见了啊……”乌小龙说的有些迟疑，担心自己是不是会错叶哥的意思了。 “嘿，我知道看不见，考考你的观察力”，叶子灰带着些恶趣味道，“小龙啊，还记得刚才龙门』初始升起来的时候那又黑又大的屋檐下面有什么东西吗？” “四只铃铛一块匾？”乌小龙答道。 “它们可有什么特异之处？”叶子灰又问。 “嗯……那匾额瞅着挺好看的，但没什么特别的呀，至于那四只铃铛的话，好像是前排的两只铃铛新一点，后排的两个旧一些，或者说后面的两只铃铛都有明显的浓重锈迹？” 乌小龙这次回答得很快，显然之前对此是留过心的。 闻此，叶子灰眼神中透出不掩饰的欣赏之意，笑着道：“不错，你小子瞧着憨，实则粗中有细啊！果然是有些资质的哈哈哈”。 “好啦，叶哥不卖关子了”，便见蓝衣对着乌小龙正色道，“那屋檐下的四只黄铜铃铛，实则对应着众士子跃龙门时的——四重龙门』”。 “听到第一只铃铛响，即说明跃龙门的士子跳过了第一重的小龙门』；第二只铃铛响则说明是跳过了那第二重的大龙门』。” “到第三只铃铛响，便是有人跳过了第三重的真龙门』！” “至于第四只铃铛，如果它能被人敲响的话，那……那个家伙就是跳过了最后一重的龙门，他就能破格被那个‘九派联盟’直接招收进去了，今后在修行界里当真是平步青云、直上九霄，其位列仙班也只是在百年间之事，不可不谓厉害！” “但是……” 叶子灰话锋一转道：“你索性也瞧得仔细，事实上那四只黄铜铃铛表面不同程度的青绿锈迹，便已然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第一只铃铛通体黄澄澄的，就像是个新物件儿一样，表面却是毫无锈迹，为何？” “自是因为——常用，故常新。” “包括北方荒州在内，天下九州每年参加跃龙门仪式的士子能敲响这第一只黄铜铃铛的，可谓数不胜数。” “而第二只铃铛外表略微带着丁点儿锈迹，便是说明能跳过第二重大龙门』的士子数量上要少于跳过第一重小龙门』的，可每年能敲响第二只黄铜铃铛的少年修士依旧如过江之鲫，同不在少数。” “只有到了第三只铃铛，你看它染了大半铜绿色，铃身锈迹颇重，就是意味着每年能敲响第三只黄铜铃铛的少年修士少之又少……” “可这单只是讲比例，若将这‘少之又少’放在人族九州亿亿万修士的整体庞大基数里，历年来依旧会有略显可观的数量的少年修士是能够跳过去第三重真龙门』的。” “你要知道，光是在我们荒州，每年都有数十万少年修士来参加跃龙门的，至于在那人皇脚下的中部神州，就更是离谱了，也难怪……人家到底是‘皇州’或者叫‘帝州’嘛，每年可都是有数百万少年修士要进行跃龙门的。” “这样你算算，整个儿九州每年可是有近千万……不，近些年来，在九州有愈发多的少年修士来参加跃龙门了，如今估摸着加起来得有上千万人每年来进行跃龙门的……唉，小龙你说这上千万人将来都该怎么就业啊……” “咳，再说这第四只铃铛啊，那个……小龙你刚才看清楚了没？”叶子灰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叶哥，俺刚才也纳闷儿呢，寻思最后那只铃铛不全生锈了吗？干甚不换个新的铃铛呐？这山上的人们可真小气，恁气派的龙门』怎么挂着恁破的一个铃铛哎？”乌小龙应声回道。 “哈哈哈”，叶子灰被逗乐了。 “你这家伙”，他摇头道，“那能是人家小气吗？” “但是”，叶子灰咂摸了一下嘴，又偏头说道，“我其实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换个新的不好看吗？” 然后见蓝衣翻了个白眼儿，他继续说：“还不是因为那些老东西他们就喜欢这个调调？拿着个破铃铛来勉励警示后人——是因为我们的无能，没人能跳过去那最后一重的龙门，就让这个铃铛长年累月得不到使用，所以才变成这副烂模样的……” “他们啊，这是在激励我们，要懂得知耻而后勇，在以后的修行路上需时刻牢记着努力拼搏、顽强奋进。” “嗐……小龙你说说，那些老辈子要给我们这些小辈子一点警示，可在他们年轻那会儿不也是没跃过去吗？” “反正他们年轻时候受的鸟气，也要让我们受一遍就是了……真是……” 叶子灰语气中颇有些忿忿。 “唉”，但他旋即叹了一口气。 “可你别说，反正这激将法对我还挺有用的，老子见着那最后一只破铃铛的鬼样子，还真的看着挺生气的……” “唉……”蓝衣忽而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都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争气啊，要是每年都有少年人能敲响那只铃铛，如今它也不至于生锈成这个样子不是？” 叶子灰的神情有些遗憾和落寞，以及惋惜与——无奈。 “那……”乌小龙出声道，“叶哥，那这个铃铛难道就从来没有人能够敲响过吗？” 叶子灰言道：“那不至于，既然能设立这最后一重的龙门，就必然是有人能跃得过去的，不然设置它干啥？平白打击这些参加跃龙门的少年人们吗？就只是为了单纯地警示和激励大家？” “那当然不是这样的呀，前人们也不至于这么没品，只是……” 叶子灰有些难以启齿，实在是……丢人啊，太丢人了…… “只是据我所知啊，自打玄历52年九州设立跃龙门制度以来，到现在过去两千六百年光阴，就说咱们荒州的这座龙门吧，好像也就头里的三届有人能跃得过去那最后一重龙门的，再之后就……就……一个也没有了……” 蓝衣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头就低下去了，声音也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