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尽猎国的勇者，屠尽骗下来的“队友”，李阅头上长了一颗角。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天上。 因为那里是勇者到来的方向——勇者是虫子，是材料，是财宝。 李阅忘记了自己是什么，忘记了来深渊巨口的目的，也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 他只在期待勇者，期待把他们打成碎肉。 这样想着，时间流逝，李阅周围的尸块也越堆越多。 时不时有火潮喷过，熔岩升降，将尸块黏在地上、覆盖、融合，形成新的地面。 而李阅就踩得高些，继续这样望天，等待下一批勇者到来。 …… 铜勺头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幸好皮哥开发出了一道名叫“鬼皮蕉炒土豆”的新菜，香甜软糯，能够有效缓解矮人的头痛症状，这才能没日没夜地工作到现在。 不过这道菜会让米尼米妮陷入呆滞，已被汤姆明令禁止它们食用。 工作间已经被铜勺扩建到了一个马场的范围，近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纸、零件和电池。 李阅从杰西那里拿到的初版魔导机车设计图也被悬挂到了最显眼的位置，周围的空白处写满了铜勺的笔记和注释。 李阅去深渊巨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回音，铜勺也乐得清净。 不然每天都要被李阅问一下什么时候能研制出魔导机车，烦也烦死了。 此时此刻，铜勺正坐在工作间边缘，对着面前一个四轮骨车发呆。 机车已经看起来有模有样。 车身与车架都是混合了铁之质的高密度自愈之骨，兼具坚固和轻便；车窗不是玻璃制成，也是一样的骨质材料，视线不可穿透，但窗外嵌了两排畸变之眼，方便车内的人360°观察车外的景象。 车窗可拆卸也可嵌入车头，完全敞开吃风也是可以的。 内里则是铜勺按照设计图，结合矮人坦克的工艺，仿照和开发出的新车体。 引擎、点火、刹车装置等等一应俱全，后方底座嵌着一块人头大小的“电池”，接入各种缆线，随时准备传送动力或者是爆炸。 车的轮胎原本采用的是魔导机车的轮胎，李阅为了配合铜勺，已经用装订线缝缝补补了很多次。 但在某一次米尼米妮们用自己的皮试做一个轮胎并发现好用后，它们便自作主张地献上皮肉。 李阅还并不知道这件事，露露和飞飞也已经下好封口令。 所以这辆骨车，就是藏书库集体智慧的结晶。 “又要试车了吗！我来！”全身秘银甲的露露拽着方向盘，一屁股飞坐进了车里。 “还不告诉哥哥我们就要做好了吗？”同样全甲的飞飞则慢悠悠地爬进车厢，把方向盘上脑灵脑垂体的神经接入眼睛，摇下车窗问铜勺。 “告诉个屁，至少能让它跑十圈不爆炸，再考虑汇报吧……” 铜勺一脸用脑过度的表情，已然麻木。 虽然铜勺知道，一旦试车成功，就代表藏书库掌握了稳定可用的能量源和操控系统，未来无论是坦克也好、机兵也好，都可以在下一步制造并量产。 搭载脑灵或者米尼米妮的话，甚至可以让藏书库有自己的军队，告别只有一个骷髅兵团的时代…… 但是期待得久了、失败得多了，铜勺现在自己都不确定还能否达成李阅的期待，更不用说那个初遇李阅时见到的赛博都市了。 “出发吧！”铜勺拍了拍车头，慢悠悠地退后。 引擎启动，电光闪烁，座位上的露露和飞飞一阵酥麻，发出兴奋的“啊噫”声，然后驾驶骨车，开始绕工作间疾驰。 五圈开完，露露把前车窗按进车头，吞着风大叫。 第八圈，露露开始沿工作间的外圈漂移，掠过铜勺身边时伸长手臂抓了一把他的胡子。 “手感很好喔——”露露的声音被风拉长。 “你是说车的手感，对吗！车的手感！”铜勺站直了身子，视线一步不离骨车。 第十圈，露露飞飞乱按车上按钮，骨车一边释放电弧和手炮炮弹，一边倒着从铜勺旁边呼啸而过。 噼里啪啦的电光和爆炸声交响，露露飞飞的呼喊传遍工作间。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啊噫——” 铜勺却硬生生憋住欢呼，瞪着眼睛，继续盯着骨车一圈一圈增加里程。 直到20圈后，露露和飞飞吐在车上，头晕眼花，铜勺才让他们停下，然后跑到车前仔细检查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铜勺依旧不敢欢呼，生怕吓跑了锻造之神。 “电流和热气造成的消耗与自愈和符文抵消……很好……轴承还可以再松一些……撞击强度早就测试过……只要不击中车轮手炮就无法造成伤害……”铜勺一边排查一边嘀咕，像是在念着某种咒语。 露露和飞飞则早就下了车，身子歪歪扭扭的，各抱铜勺一条肩膀。 经历无数次试车和合作以后，藏书库的左右护法与矮人工匠已经建立了深厚友谊。 “成功了吧？”露露飞飞异口同声问。 “成功了……成功了……”铜勺期盼许久的时刻终于到来，还喃喃不敢相信。 “我们成功了！”铜勺与露露飞飞一起爆发呐喊。 “感谢锻造之神！” “你应该感谢哥哥！”露露和飞飞各在铜勺脑门上拍了一记。 “都要谢！”铜勺咕嘟了一声。 “好了！接下来是为她命名！藏书库的第一辆电导车，就叫……”铜勺开始在脑海中搜索一个美丽的矮人女士名字。 “闭嘴！不要你命名！要哥哥命名！”露露和飞飞赶忙用四只手捂住了铜勺的嘴。 “呸呸……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铜勺吐出米尼米妮的手，也吐出被塞进嘴里的胡子，“好了，现在可以叫他了，谁来享受这个荣幸？” 铜勺掏出骨牌。 “等一等！”露露举手，喝令飞飞，“这是个盛大的时刻！你去把侍卫长和聪明人也叫来，我们一起向哥哥汇报！” 飞飞伸长手臂扭头就弹射而去，甚至忘了叫脑灵传讯。 “我呢……还要给她装饰一下……哥哥给我看过……车都要有车标的……”说着，露露从兜里掏出两把小锯子，再在车前盖里扯了几绺装订线，想要把小锯子绑在车头上。 那是李阅从恶魔市集给她带回来的礼物，最配这份藏书库还给他的礼物了。 “哎哎哎别乱动！”铜勺气鼓鼓地把装订线塞回车盖，用小锤子连续敲了几下，两把小锯子也就交叉嵌合，被安装到了骨车的前车盖上。 “下一步就是研究魔导炮……安装魔导炮……车架也许还要再大一些……”等待的时候，铜勺已经思索起了如何进一步优化。 即便他连魔导炮的设计图都还没有拿到。 不过铜勺觉得，现在自己有资格催促李阅快点搞来设计图了。 等了片刻，加拉瑞克和汤姆也自电梯来到工作间，绕着骨车安静欣赏。 三秒钟后，加拉瑞克已经骑上了车头，由衷赞叹。 “好骑，很好骑。” “有了它，我的骷髅战士，都可以成为骑兵……” 加拉瑞克点评，汤姆默默点头。 “你来吧！”露露见人齐，拍了拍铜勺的肩膀，“荣耀交给你。” 铜勺也不废话，激活骨牌。 骨牌飞快升温，迅速烧红，而李阅久久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