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已经幽幽地看了林浔好一会儿了。 因为在路过奔狼领的时候,许久不见的狼少年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敏捷落在了山道上。奔跑后的少年轻微喘息着叫她,比起以前总是叫不准发音,这次他已经能够准确地念出林浔两个字了。 他说他闻到味道就过来了,说有收到她寄的照片,说很久不见她回蒙德。 由于过于可爱,林浔又分了些糖过去,说会在蒙德呆一段时间。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太专注,就仿佛旁边不存在一个名叫温迪的吟游诗人,温迪其实也习惯游离在人群之外,对此不说什么,但林浔这家伙跟狼崽告别之后就旁若无人地一个人走开了,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出声叫住对方,林浔才一脸震惊好像刚刚发现他还在这里。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林浔言之凿凿。 温迪不信,“我离林浔可是只有三步远哦!” “是吗?”林浔想了想,随后摊手,“大概是因为你在旁边一脸不用在意我的表情,好像要隐身了一样,我就忍不住配合了一下吧。” 温迪愣了下,随后开始装委屈,“果然,林浔就是故意的!太过分了,我可是一直在等着林浔的!” “没有办法,像我这样冷酷无情的成熟女性总是会让人伤心的,习惯就好。”林浔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不行,林浔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没有一瓶蒲公英酒的话我是没有办法原谅林浔的!” “图穷匕见了吗?”林浔面无表情,“唉,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去找个幸运路人给你诈骗一点酒钱出来。” “放心。”她还可靠而帅气冲温迪放言:“还不够的话,我去偷飞行翼养你。” 温迪绷不住了,侧头笑得肩膀直颤。 就像很久以前一样,虽然是有个要去的地方,但一边走一边聊的同时总是会偏离轨道,一会儿是风吹得太好忍不住驻足随手拨拨琴弦,一会儿是路过的山坡正好草植柔软又向阳可以躺下浪费会儿时间,他们还干过因为某处悬崖空谷的日落很漂亮,所以连续下了两天雨也要挤在营帐里等看到日落的那一刻。 “唉,想想真怀念,可惜林浔每次都是呆一段时间就要走。”温迪似是而非地说着:“如果林浔能留下来跟我一起当吟游诗人就好了。” 林浔理解地点头,“人有梦想是好事。” 温迪被噎得叹气。 在路过清泉镇的时候遇见了骑士团的侦查骑士,是个热情可爱的姑娘。林浔出示了自己的冒险证书,深感冒险家协会的好用的同时,并没有在镇子里多留。 当晚是在路边的冒险家营地休息的,大概是因为丘丘人不再攻击人类,林浔能明显感觉到野外的人迹变多了些。她指使少年去捡柴,然后直接用点火器在堆好的柴禾里点燃,诗人还在啃着苹果当晚饭,就看见林浔从容的摆出矮桌、火炉、汤锅、蔬菜和肉食,直接在路边涮起了火锅。 面对看懵了的少年诗人,林浔委婉地解释:“那次的旅行之后,我学到了很多。” 温迪一边忍不住笑,一边好奇追问:“那林浔有带酒吗?” “……没有。” “你刚刚可疑的停顿了哦!”温迪立刻缠上去,“林浔带酒了对不对!我想要喝,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眼看少年诗人直接一脸天真可爱的对她开大,林浔装作眼睛瞎了,摸索出自己的吉他就开始反复弹一段洗脑旋律。 “不可以当做没听见哦!”温迪伸手压弦。 “请不要这样,会让我信仰的宝箱之神误会的!” “没关系,那林浔信仰我就好了,风神大人已经在你面前了!” “请不要胡说,风神明明是美少女!” “唔,你就不要再坚持这个设定了啊!” 纠缠了好一会儿,林浔终于摆出了一瓶酒,温迪快乐地扫弦欢呼胜利,没想到刚来一口,“哇啊啊!!好辣!” 林浔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玩闹了一阵,林浔吃完后收拾了火锅,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四星图,告诉温迪这次回来还有个原因就是想找找宝藏。 温迪十分好奇,凑到林浔展开的地图上看来看去。 林浔让他拿去看,托着头没说什么。她还是有点在意第一次在璃月用四星图时刷出来的难度超标的图,想试试在蒙德第一次开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 原本是想叫上雷泽的…… 林浔没管四星图了,拿出自己的吉他开始唱歌,对藏宝图充满兴致的温迪听见她的声音,将图也放下来。 他们开始合奏。 本来没想玩太久,但和温迪一起玩音乐真的容易上头,林浔学了温迪的新曲子就开始刷熟练度,刷完就直接进入他们的经典项目曲谱接龙,接到深夜林浔挺不住了,把琴一放径直滚进了营帐。 第二天他们先去了蒙德城,陪温迪在广场上表演。 翠色的诗人被人群拥簇,演奏一曲后邀请她一起来,林浔想了想也欣然应允,在演奏的间场,她透过聚拢的人群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凯亚。 演奏结束后,凯亚果然鼓着掌上前来,称赞:“真是美妙的表演啊,两位!” 林浔不知道对方拿的什么剧本,并不搭话。 “抱歉啦,骑兵队长先生。”温迪则拉住林浔的手,露出可爱又无辜的笑,“我和林浔还要去找宝藏,时间比较紧,下次再聊吧!” ap 少年少女轻快地跑开。 出了城,林浔才忍不住笑,“饵咸钩直,离水三尺,温迪钓鱼实在很不讲究。” “嗯?”温迪眨了眨眼睛,会心一笑,“我不太明白林浔在说什么哦?” 总之是开始找宝藏了,蒙德的四星图也是先找线索宝箱,凑齐信物后开本。林浔本来并不打算结结实实地到处跑,但温迪笑眯眯地拉起了她,奔跑的时候也好似有风在身后推,似乎张开风之翼便能直接飞起来,她极为轻省的就开了第一个线索宝箱。 财物不提,这次提供的信物是一块小小的齿轮。 “嗯嗯,不太明白呢。”温迪也凑过来看,“是什么机器上的吗?” “看不出来。”林浔看了一会儿,“但很精密。” 像钟表上的零件。 以齿轮作为信物的副本,令林浔回想起了那个恐怕至今还未关闭的五星本,那些无法逃脱的暴风雨的夜晚。 阳光很好,吹得不远处山坡上的树叶簌簌作响,林浔不由抬头看了看,但这个抬头的动作让阳光扫到了她兜帽下的眼睛。林浔被真切地晃了一下,却又下意识顺着明晰的阳光扫了眼蔚蓝的天空和漫游的云,天空很漂亮,一切很真实,林浔回神转头时撞进了诗人的眼眸。 大概是为了看齿轮,温迪离她很近,相距不过咫尺,此时一双翠绿的眼睛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见她突然出神,笑着问她:“怎么了,林浔?” “刚刚陷入了一些人生的难题。”林浔回答。 “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温迪眼睛亮亮地追问。 林浔一本正经地拒绝,“抱歉,这是少女的隐私。” 明明还在寻宝的途中,林浔却忽然说她要回达达乌帕谷看看。温迪没有异议,只说陪她一起去,于是他们转道回达达乌帕谷。 林浔进了峡谷,就迅速开面板,翻看丘丘人们的情况。几个丘丘萨满围在她身边勉强算是在陈述公务,林浔不时点头,同时一刻不停地查看大家的技能进度。 政务面板被锁了还是令她很不习惯,她喜欢右上角放地图,左边放君主面板,中间的政务板块会持续的弹出新的待处理事项,哪怕处理完了她也还能直接插手麾下六个部的工作进入完全的沉浸状态。 琳琅满目的国库堆在左下角,户政资料里永远能捡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特质与数值。 在林浔重新摸索到状态的时候,她听见一直跟在身边的温迪弹起了里拉琴。林浔分神听了一下,发现又是一首新曲子。 “没有填词吗?”林浔听出只有旋律。 “唉,平时都是想到词才谱曲的,结果这次旋律先出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填呢。”温迪一副苦恼的样子,又朝她笑,“想写给一个人,林浔要来帮我填一下词吗?” “不了。”林浔拒绝,“我只唱,不写哦。” “诶诶,为什么啊?”看林浔不假思索地想要回答,温迪又紧接着撒娇:“而且林浔会那么多歌,就算自己没写过,应该也有一些想法吧,帮我填一下词都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林浔还是摇头。 见温迪十分受打击,一副消沉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温迪,我不写歌,特别是不写给人。” “对温迪来说或许很简单,但对我来说,写歌给人是件有点可怕的事情。我该怎么去形容、比喻、或修辞呢?山水风雨似乎简单了些,十四行诗又未免复杂,我要想那个人很久很久,或许才能想到一点精妙的形容,还可能,需要接受一些不太喜欢的事实。反正,我觉得去形容一个人是有点可怕的事情,这个过程,或许不是我能承受的,有那个时间应该去做点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在林浔说话的时候,温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静静看着她。 “林浔是这么想的吗?”见林浔不再说话,他突然笑起来,好不温柔,“嗯,感觉有点碰到林浔了。” 林浔是很好的朋友,她真诚有趣,自在快乐,嘴里说出的可怕计划也永远会为朋友退让,让人总是忍不住被她的自由有趣吸引。但站定了朋友的位置,又会发现她偶尔展露的矛盾的温柔与冷漠,以及无法被动摇又不知其内容的核心,但这个时候越想靠得更近、就会越发现林浔根本无法触碰。 见林浔注视他没有反驳,温迪笑着地继续问:“我还想知道林浔不太喜欢的事实是指什么?” 林浔没说话。 “不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吗?”他放轻声音,“那是神也无法帮助你的问题吗?” 达达乌帕谷还在忙碌,大家都在投入一天的生产,甚至丘丘萨满也都还在旁边,林浔平静 看着温迪:“温迪,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诗人思考一下,坦率回答:“我想触碰林浔的灵魂。” “温迪是以什么身份来做这个要求的呢?”林浔忽然问。 “我们是朋友。” “那么这个要求对我来说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为表尊重,你应该退回原位。” “诶?那我们还是最合拍的伙伴呢!” “那你知道的也已经足够了,温迪。”林浔平心静气地说:“你仍旧是我的伙伴。” “我……”诗人目光再次闪烁了一下,他下意识去看林浔的眼睛,却见林浔始终是等待什么一样注视着他,少年一下子谨慎起来,“林浔想让我回答什么呢?” “你应该问我突然说了这么多是想要什么。”林浔微微笑了笑,也很坦率:“巴巴托斯,我想让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