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国会议员什么都不懂，满脑子孤立主义，正好，蒋的夫人已经到美国，等她出院，请她去国会做演讲，让那些议员亲耳聆听来自中国的抗战声音。对了，蒋介石不是爱面子吗，我可以邀请蒋夫人到白宫小住几日，给足他这个面子，让中国人民知道，美利坚是他们的可靠后盾。” 罗斯福心情好转，面向大家，笑了起来，“先生们，请原谅我刚才的态度，该死的法西斯快把我逼疯了。”镜片后，他的目光渐渐严肃，认真说道：“我们的敌人是不可理喻的异类，‘地球轴心’也许是痴人说梦，也许确有其事，无论何种，我们必须阻止这些疯子的行动直到战争胜利。” 罗斯福坚定地挥舞着手向下属们发布命令。 男人生气需要劝，女人生气需要哄，男人多半动肝火，女人多半在撒娇。胡莲香生气了，精心打扮与欧阳功名共进晚餐却被训斥，这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回到家关上卧室门，将旗袍脱下扔在床上，又将耳环、戒指摘下，丢在梳妆台上，换好睡衣倒向床，拿着一本《莎士比亚》全集看起来。她在等，一如男人开始时那样进屋帮她捏脚，哄着她。 过了很久，没有想象中的敲门声，她竖起耳朵，整个房间静得出奇。有两次电话铃响，她出屋接电话，对方怡然自得坐在沙发上看着剧本，根本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仿佛她不过和屋子里的摆设一样，是一个会挪动的物件，她故意大声与电话那端说话，并发出一些声响，希望引起欧阳功名注意，但该死的剧本像是施展了魔法将男人牢牢吸引，目光甚至都未扫向她，这下她真的生气了，回屋时用力摔门，发出很大动静。 欧阳功名被惊动，放下剧本，扭头望向紧闭的卧室门。想了想，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梳头，又将掉落在黑色毛衣上的头发拿下冲掉，这才站到胡莲香门口敲门。 事实上他没看剧本，整个思绪都放在给戴笠打电话上，由于胡莲香的电话只能拨打市区，他盘算去电报局。这是非常危险也是违反纪律的做法，但他豁出去了，为了妹妹，他决定铤而走险。 “笃笃”，胡莲香终于盼来敲门声，她忘记生气，从床上一下子坐在梳妆台前，拿起口红，照着镜子擦拭着，然后迅速上床拿起书。 “胡小姐能开门吗？” 她镇定一下情绪，“门没锁。” 门被推开，欧阳功名站在门口，微笑着，“我能进来吗？”他彬彬有礼，眸子如同星星般闪亮。 胡莲香打量着欧阳功名，褪去正装的欧阳功名，依然有着无法抵挡的魅力：黑色毛衣内健硕的胸大肌、倒三角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颊与眉下的丹凤眼。 “随便。”她心里非常乐意，嘴上却无所谓，甚至看上去还有些冷。 欧阳功名来到床旁，拉过梳妆椅坐下，态度诚恳，“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我愿意向你认错。” 胡莲香秀目低垂，眼观鼻，鼻观心，冷冷道：“用不着。” 欧阳功名有些尴尬，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说实在，如何哄女人他并不拿手。“我承认我态度粗鲁，请你原谅。你说得也对，皇军很残暴，尤其那个永田……” “别提他。”胡莲香像是被咬了一口，厌恶地叫着。 欧阳功名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坐着。 “你呀，真的很奇怪。一会儿凶巴巴，一会儿又像绅士。”胡莲香轻叹一声。她琢磨不透欧阳功名，晚餐实际是向欧阳功名敞开心扉，不过没表达出来。 爱，有时就在不经意的一瞬间被错过。 忽然，电话铃像是凑热闹般响起，胡莲香不情愿地走向外屋，去接电话。 “是桥野大佐？” 欧阳功名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来到屋外，背靠窗台，双手抱胸看着胡莲香。几句话过后，他隐隐感到不安，虽然他听不见桥野龙一的问话，但是胡莲香的回答让他猜出桥野龙一的问话内容。他表情开始凝重，脸色变得铁青，眉头也拧成一团疙瘩。 “……不是，他并不知道城隍庙，是我告诉他并带他去的……今天下午是全体剧组人员啊……我们一直在一起，龟尾中佐派车把我们送回来的……你打电话来，我们正在外面吃晚餐，对，家里没人……好的，我这就让他接。”胡莲香把电话伸向欧阳功名，“大佐要和你讲话。” 欧阳功名大步走到胡莲香跟前，一把接过电话，也不顾寒暄，冷冷说道：“大佐先生，你和胡小姐的话我全听见了，我郑重告诉你，井上家族有礼佛拜神的习惯，这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德川家康时代一直到今天，二百多年我们都会在特定的日子安排祭祀，如果你因为这个还在怀疑我，随你便，但我井上昭弘宁可辜负天皇陛下也不会再受你的白眼。” “别激动，我不是怀疑你，龟尾中佐说你遭到七十六号的暗杀，我非常担心。” “但愿如此。”欧阳功名就坡下驴，当然，他根本不相信桥野龙一的说法。 “井上……我还是叫你王先生吧，我有件事不明白，你第一次去上海，人生地不熟，为什么会得罪七十六号的人？” “这就要怪胡小姐了。”欧阳功名瞟了眼胡莲香，摇摇头，“她太美了，美得让天下男人都很不得杀死我，早知道她这么漂亮，我绝不扮演她的丈夫。” 胡莲香吃惊地望着欧阳功名。电话中，她无意知道一个秘密，这个王先生竟然是井上家族的人，在日本，井上家族是贵族的代名词，谁要是能和井上家族沾亲带故，身价都要翻好几倍。她下意识将头发理了理，盯着欧阳功名。 “你认为沈亦宣是因为吃醋？”电话那端桥野龙一继续问道。 “我肯定，被沉江前，他的几个手下就是这么说的。大佐阁下，我被救是不是你手下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