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安伯爵大人,少爷的骑士训练已经有了进展。” “是吗?教官阁下已经成功让我那愚蠢的儿子迷途知返了吗?” “不,老爷,是少爷折服了我。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战士,他对武艺的学习天赋令人惊叹,帝国难有与之比肩的年轻人,他是个天生的军人。” “戴米拉斯家族不缺军人,缺的是一个合格的贵族继承人。你被解雇了,教官阁下,我不会给你约定的酬金,你为我带来的失望远不值那份价钱,现在请消失在我的视线,不,是离开我的领地。” “理当如此,卡尔少爷已经习得了我的全部能力,我教无可教,如果可以,请转告少爷,他一直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给我滚!立刻!我对戴米拉斯家徽发誓绝不会给我的儿子上战场的机会!我会阻止他的,不惜任何代价,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能够不堕家族名声又能让他知难而退的苦差事……” …… “卡迪安伯爵大人,我带来了好消息。” “威廉牧师,如果你四月到来,我会在最奢华的宴客厅招待你,用美味珍馐和我妻子最爱的蜜饯;如果你七月来,我会在我的度假庄园邀请你共享野味;如果你十月来,我会拉你坐在炉火边,与你共享远乡进口的暖茶。可是你现在来……我恐怕要视情况接待你了。” “好消息是关于卡尔少爷……” “噢,不……请容我做下心理准备。好了,宽容的威廉牧师,是卡尔违背教条被遣退了吗,虽然是第三年,这稍微晚了点……” “不,卡尔少爷远超您的期待,您应当对少爷更有信心,他只用三年就完成了圣骑士的职业教育。如今他已经有了圣籍,将由主教亲手颁发圣徽,成为太阳的战士!天哪,这可是常人一生苦修也难以享受的殊荣,我真羡慕您有如此优秀的子嗣。” “……是我给光辉教堂的供奉少了吗?还是我的妻子对太阳的祷告不够虔诚,为什么!事情总是不能随我心意!几年前我得知了那小子壮得像头地龙,你现在告诉我他心里还装下了个太阳!哦,我的天哪,如果不是我清楚妻子的忠贞,我真会怀疑他是个野种!” “哦,卡迪安大人,你怎会如此猜想,所有目睹卡尔少爷尊容的人都能轻松明白你们父子间紧密的血缘关系,他和您是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卡尔少爷简直是您更年轻更强壮的翻版。” “呵,我小时候可不爱舞刀弄剑,而且和我父亲关系和睦。” “也许只要您换个角度就能轻松接受卡尔少爷,睿智如您这样的贵族,应当不难看出这一点。卡尔少爷是个杰出的年轻人,他会是戴米拉斯家族的骄傲,我有些难以理解您为何会对他光辉的事业感到消沉,父母之爱在于支持,而不在于阻碍。” “大陆局势动荡,我不会给我的儿子任何一个折损在战场上的理由,他的强大,正是他的弱点。他的优秀会被那些盯着战场的豺狗注意,那些肮脏的吃着腐肉的东西……一个无能的戴米拉斯比一个强势的戴米拉斯要安全得多,而且我的身体状况完全有时间培养一个适合家族的孙子,只要他爹活着生下他。” “那小子该摔些跟头,他得学会失败,而不是像头猛冲的无脑野猪。” “要不然,他以后只会摔得更狠。” …… 卡尔咬紧牙齿,尝试将跪下的膝盖从地上抬起来,他试了一次,关节产生的刺疼险些让他晕厥。双眼充血发热,就像瞎了一样眼前血红一片。令他高兴的是,他感觉到了痛苦。这意味着死亡的亵渎力量已经从他的身体中流失,失去了助力,他只能以顽强的意志面对眼前的深红末日,因为他的肉体已经被打倒,距离他设想的终点不远。 他失败了,拼着一时武勇栽在了这片末日辐射里,魔药的力量已经耗尽,破格者铠甲激活的力量也陷入沉寂。自己所产生的效果,不过是让失败提前了十几分钟,约翰没有救出来,自己还搭了进去。 这就是结局吗。 意识开始扭曲,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圣骑士生出了一股对世界的惊恐,就像自己的周身空气隐藏着可怕的东西,那份阴暗的情绪甚至盖过了身上燃烧的痛楚,让卡尔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看到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眼球将视线转向了自己。那颗黑暗的瞳孔中充斥着邪恶不祥的混沌,就连绝望也会在其中沉没。竖线瞳孔中的阴影朝着四周扩张,让疯狂的幻痛渐渐隐退。 但那份幽邃的凝望并未消失,而是沉入一片暗淡的星空之中。 卡尔看到了一轮燃烧的圆环,就像星星烧尽后的样子。 过于沉重的精神压迫让卡尔晕了过去。 其他人因为距离更远,并未被那些红光影响。尤尔根借助剔透的冰块隔绝光线,勉强清楚地看到发生的一切,尽管他个人心中产生的惊讶一点不少。 他看见那片扭曲的红光的中心,一道模糊的黑影站了起来,那些会让人产生烧伤痛觉的红光很快产生波动,紧接着就开始消退,光线越来越微弱,变得比奥术太阳原先的光辉更加暗淡。 这时候,尤尔根等人才看清那道黑影。 身形单薄的术士站在黯淡的深红太阳前,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跪倒在他面前的圣骑士。 接近崩溃的奥术太阳朝内部坍缩,残留的余热组成了一个中空的圆环,圆环中心,危险的异界气息正在刺激每一个目击者的神经。 约翰好似无视了那种威胁,又或者他孱弱的身躯已经僵硬无法动弹。 所有清醒的人都能猜到圆环之后的危险气息属于谁。 深红之神、不竭的红雾、腐化者。 维尔蒂斯朝此地投注了祂的目光。 那份邪恶的压迫距离圣骑士卡尔太近了,甚至让尤尔根有些分不清自己此时害怕的到底是谁,至于约翰,他比卡尔更近。 深红的凝视消散的很快,在尤尔根等人感觉恐惧消散后,他们发现身上的束缚也消失了。 那些翠绿色根茎结实的藤蔓已经死去,呈现难看的锈红色,稍微用力便能轻松挣脱,断裂的植物截面里洒出带着焦黑颗粒的粉尘,捏上去像是营养流失的沙土。 树母因深红腐化失去了生命力,它最先被感染,腐化也最严重。值得庆幸的是人没事,所有人都明白那个站着的术士一定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赛曼朝更深层逃窜,他的共生体树母已经枯萎,衰竭的生命力反馈到了他的身躯上,他明白自己失败了,现在只能撤退了。 离开第三层之前,他最后一次看向那个仿佛风吹就倒的术士,红光消散,他站在太阳之前的画面深深印刻在了德鲁伊脑海里。他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浮现赤裸裸的仇恨还有隐晦的畏惧。 找到你了,背叛的眷者。 赛曼消失在通向更深层的树洞阴影中。 赛曼的逃脱并没有引起太阳小队多少注意,余下几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约翰身上。 尤尔根慢慢走近,扯些无聊话题的同时慢慢靠近昏倒的圣骑士。 闪电跟着他牵强符合,拿弓的手指像是焊死在了他的武器上。 他们看向约翰的目光有些异常,小心提防着术士的行动。 约翰看到了这一切,他只是略感荒唐地翻了白眼,静立在原地,不主动进行任何行动,直到他的同伴恢复。 尤尔根细心检查了卡尔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 “约翰,那是你做的,对吗?” 闪电很想听到自己的朋友说不,但他知道,自己绝不会相信。 “熄灭那颗深红太阳,是,那是我做的。” 闪电吞了口口水,他的鸟喙张开了几次,但就像哑巴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尤尔根说出他想说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干扰深红的腐化。” 深红仪式是十分危险的仪式,其中一项原因就是一旦进行就不可阻止,只有维尔蒂斯邪术师能够解除深红仪式,现实,似乎已经明了。 “不,你们在想什么,我没有干扰深红的腐化,我只是摧毁了它的腐化目标。” “奥术太阳,就在身体融入魔网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个巨大的能量构造体。” “还记得吗?我有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