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喝酒 我会在没人的黑夜，深深检讨自己的缺憾，但我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像次品一样展览。——毕淑敏 这家老店的菜单虽然单一，而且产量不大，但正所谓慢工出细活，质量绝对事上乘。 秦慕仙一连吃了六个饼才停下，姚芊羽吃了半个再喝碗汤就饱了，然后就静静地看着秦慕仙吃喝。 被一个这样的女生盯着，秦慕仙还是有些不习惯的，不过他吃饭快，一张饼几口就进肚子了，也没让姚芊羽盯太长时间。 “你是我第一次在这家店里看到吃这么多饼的人”，姚芊羽笑语盈盈地看着秦慕仙。 秦慕仙放下喝完的汤碗，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动作很是豪放，“饿了一天了，中午你也看到了，我没吃东西，而且这家店的食物太好吃了，料足饼香，特别是羊肉，绝对是选用的上好的肉，就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老先生的妻子正在收拾旁边的餐桌，听了他这话抬起头来，声音中透着自豪“小伙子挺识货啊，我家店里的羊肉全是农村自家养的羊，都是我老头子下乡精挑细选收上来的本地羊种，绝不是市场上常见的那种绵羊肉，而且啊，饼也都是老太婆我亲手揉出来的。” 店里没多少人，来这里吃饭的都是熟客，偶尔还会有美食探索家前来。 秦慕仙对老妇人笑笑没说话，倒是姚芊羽接过了话，“欧阳奶奶做的饼那绝对好吃！” 老妇人对小羽慈祥地笑，“小羽说话就是甜，就是奶奶现在老喽，干不动咯，不知道还能为你们做多久。” 因为是纯手工做出的饼，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面揉面之类的活都是需要大力气的，老两口早已上了年纪，子女们也早就劝老两口将店铺关掉去享受天伦之乐，但老两口仍在倔强的坚持。 姚芊羽站起身走到老妇人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欧阳奶奶身体还硬朗着呢，不过店铺确实需要改一改了，就像我跟您提的建议，咱们以后每天定量供应，卖完了您啊就和爷爷早点关门，早点回去歇着。” 可是老妇人却摇摇头，“这怎么行，有些老熟人吃了我们十几年的饼，他们每天下班回来都会买几张饼回去，如果我定量早早卖完了，他们买不到心里岂不是挺难受的。” 其实这个建议姚芊羽已经提过好几次了，但每次老两口都这样拒绝了，他们是不图钱的。附近很多人是吃习惯了他们家的饼和汤的，而且很多人也就好这一口，只要有人来，老两口就坚持做。这种生活习惯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液，他们开这家铺子是为了自己的乐趣，他们喜欢看到人们吃过饭之后满足幸福的表情啊。 这个店铺已经经历很多年的风雨了，很多人也都熟的不能再熟了，他口味淡点他口味重点，她不吃香菜她不要葱花，他的饼要多烤一会烤的甭焦，她的饼要少烤一会儿等等等等，对他们的口味比亲人还要熟悉，老两口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 “那就没人来您这里当学徒吗？”秦慕仙问道，如果能学会这门手艺，不说继承的事，就说谋生，那也绝对是一门绝活。 听了秦慕仙的话，老妇人只有苦笑，而厨房里的欧阳老爷子搭腔了，这会儿不太忙。 “有是有，只不过没有能坚持下来的，而且我们做这生意赚不到钱”，老爷子叹了口气，“你看我们的原料，就弄这羊肉就挺费劲儿的，你得下乡去收才行，要在市场买那就更贵了，一只好点的羊得上千块了。而面粉也是我从乡下收来的麦子打出来的，这不能添加任何东西，面又是老婆子一点一点揉出来的，不能用机器。来学手艺的人是不少，我们也是一点不保留地教，但，嗨！” 欧阳老爷子没往下说，但秦慕仙能猜到后面他要说的话，很多人学手艺都是为了赚钱，要像老爷子这样做，不走高档路线的话，那完全就跟做公益一样了。 这饼的做法并没有什么诀窍，无非就是原料好，面劲道，有的话也是饼馅的调味，这个老两口也是不保留的。但很多人学会之后，往往做不出这种味道，原料和面的问题则是主要的原因。 华夏有很多美食在传承过程中就断绝了，因为后人往往不会按祖传的方法去做。不是说不让后人创新，而是有些口味真的没必要去改变，变来变去真的不如老祖宗做的可口好吃。 “那你们二位准备把店开到什么时候啊？”秦慕仙是担忧的，他既然碰到了这种美食，他是不想让它断绝的，但他目前又不愿自己动手。 老两口彼此看了一眼，“能做到什么时候就做到什么时候吧，看我们的身体能坚持到哪一天，做不动了我们也就快走了。” 这一刻很让秦慕仙触动，他不仅看到了对传统手艺的坚守，还有爱情，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彼此互相搀扶着走过这一生的风雨，你懂我心，我知你忧。 秦慕仙暗暗记下了。 后面人又多了起来，老两口就去忙活了，秦慕仙将账结过之后就和姚芊羽离开了。 “你是在担心欧阳奶奶他们吗？”姚芊羽看秦慕仙沉默，就开口问道。 “是也不是”，秦慕仙绕过她走到了她右手边，“其实我是挺喜欢他家的饼和汤的，完全符合我的口味，但我自己又不想学。” “说白了就是没有利润，如果利润空间比较大，多的是人去学去做。”小姑娘道。 “嗯”，秦慕仙道，“我会留意的。” 秦慕仙换了话题，一直纠结于此太没意思了。 “也吃过晚饭了，天也黑了，我送你回家吧？”秦慕仙觉得陪着这个姑娘玩了快一天时间了，这应该算是报恩了吧。 “你不乐意陪我吗？”小姑娘有些不高兴，在学校里男生恨不得整天缠着她。 “不是不是”，秦慕仙急忙解释，恩人如果不高兴了那算不算报恩呢，“不是怕你一个小姑娘夜晚不回去家人担心嘛。” “他才不会担心我”，提起这是小姑娘有些伤心，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秦慕仙看她如此急忙救场，“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这样吧，你还想去哪里玩，我陪着你。”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的”，小姑娘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 “算啦，不去玩了，你送我回学校吧。” 临分别时，秦慕仙夸了她一句，“你们的表演很精彩，音乐很棒！” 姚芊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语气透着欣喜，“你看我们的晚会表演了？” “偶然看到的，你们好厉害，乐器配合地恰到好处，音乐很震撼。”秦慕仙实话说道。 “谢谢！”小姑娘满脸透着笑容，进了寝室还被室友打趣了一通。 而秦慕仙自己在校园里逛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学生来来往往，有刚下课解脱的，有要去上课睡觉的；有同学在亭台下讨论，有学生在操场上狂奔，喊着不再相信爱情…… 转了几个地方秦慕仙就离开了，他已经不属于校园了，逛了这一趟他甚至没回忆起自己的青春，是他的心死了吗？ 秦慕仙没去酒店订房间，反正他是睡不着的，与其在酒店里看着天花板发呆，还不如在户外走走转转呢。夜里没有去往碣石县的大巴车，而私家车他又没有渠道，况且秦慕仙也不愿意坐私家车。 他要把自己的这一趟出行做到完美——就跟普通人一样，有去也有返回的纪录。要不然他早在自己妹妹那里就借助仙界中转回去那个小渔村了。这样也正好方便他散散心了。 已经过了凌晨，走到一处河边的护堤小公园，秦慕仙发现几个中年人正在喝酒，他本不想上前打扰的，但一个大哥站起来大着舌头问他要不要一起喝点，这个时间点还能在外边溜达的，一定是心里有事的。其他人也都招呼他一起喝点，说遇到的都是缘，有什么不高兴的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秦慕仙想想也没拒绝，但他又不好意思空手过去，就说自己去买点东西再过来。几人以为他被吓跑了，毕竟秦慕仙从外表看还是很文气的，他们撇撇嘴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秦慕仙身上。 秦慕仙觉得自己现在确实需要醉一场，而跟陌生人喝酒醉一场也是可以的，反正自己又不是女生，反正谁都不认识谁，明天大家就各走各的。 秦慕仙在附近没找到饭馆，他就只能去超市里买点花生、辣鱼之类的零食了，然后拎着几瓶白酒，抱着几箱啤酒返回了。 几个中年人都被秦慕仙的架势惊呆了，好家伙，这是要喝到天明的节奏吗？不过他们也来者不拒，正好他们买的凉菜和酒也不多了。 草地上铺了毯子，几个人就席地而坐，没人问秦慕仙的来由，他们先是道歉然后就聊着自己的话题，说着自己的不如意，生活的不顺，家里的母老虎怎么怎么样等等。 最后的结果就是秦慕仙喝的迷迷糊糊的，而其他人醉成烂泥，秦慕仙带来的酒啤的白的都喝光了。 他虽然有些醉了，但意识还算是清醒的，还能回忆起她。 心照不宣是种默契；妙不可言是种感觉；有你相伴是种幸福；望眼欲穿是种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