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吴邪”聚在这里,都特娘的能斗一圈儿地主了。 吴邪突然对于在表现出“自己是吴邪”这一点上产生了些许压力,假如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吴邪,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被直接灭掉。 为了避免进入一个自证的怪圈儿,他还是得想办法让自己表现的更像吴邪一些才行。 其实在哲学上,人这种东西很难自证,他从一开始还真没料到会遇到眼下这种场面,从主动进入这个迷局开始,在他没有见到木鱼之前,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眼下吴邪看着厕所隔间门上的不明物体,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谁特娘的这么有闲情雅致,憋条的时候还能在门板上作画。 实在是那幅“巨作”的颜料使用颜色让他不得不怀疑其原材料是就地取材的某物,有点作呕,吴邪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生怕不小心蹭到身上。 然而就这么耽搁一会儿的功夫,吴邪突然发现该神秘画作图像,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东西——那是一张塔木陀的星象图。 这个图案他曾经在陈文锦的笔记里看到过,他立即意识到这是某个同道中人留在这里的线索,只是凑巧被自己看到了。 星图的角落里还坠着一个号码数字,“104”。 吴邪愣了一下,心说这个不正是自己的房间号么。 心里顿时升起了浓重的危机感,有人在向另外的人传递他房间号的信息,这是一个提示! 吴邪立即从干臭熏天的旱厕里出来,跑到自己的房门前去看上面的门牌号,却陡然发现,原本木牌上的“104”的“4”,变成了“8”。 还是人为的用毛笔改过的,痕迹很新很明显。 旁边的几个房间的号码顺序都是正确的,只有这里突兀的变换了一个数字。 而吴邪出门前还曾无意间瞄了一眼,数字就是“104”,显然,有人提前在厕所留下了那幅星图和数字,然后在自己出门到回来的这几分钟内将门牌数字改掉了。 是谁做的? 莫非是跟踪监视他的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对他采取措施了么? 但这样的举动实在奇怪,有种谍战时候特务之间互相传递消息的赶脚。 吴邪忽然觉得,之前的猜测或许有点错误,很可能,厕所的信息,是留给自己的。 他抬脚顺着门牌顺序往右边走去,既然他的房间号变成了“108”,那么真正留下信息的那个屋子肯定就是新的“104”了。 走到走廊拐角的地方,原本的108房间门开了一条缝,这个屋子因为位置尴尬,占地空间教之其他屋子要小上很多,开不了太大的窗户,透气的地方只有后墙上的一个还不到五十公分的小窗户。 吴邪从门口经过,随意的往里瞥了一眼,就看到昏黄的灯泡光底下,一个胖胖的身影站在炉子跟前,炉子上的铁盆里热着水,那满身肥膘的白胖子正在擦洗身体。 那家伙的头发和胡子都非常长,看上去万分邋遢,一边擦还一边哼着歌,“妹妹你往前走哦,哥哥在房里等,恩恩爱爱,别让人看出来……” 由于对方背对着门口,吴邪一眼就看到了他左边肩背往上,靠近肩膀头子的地方有两朵云。 胖子?! 吴邪心里一惊,但还是按照胖子歌词里的暗示脚步不停,沿着走廊继续往前,直到走出院子。 他边走边想,胖子怎么过来的这么快,现在这种气候,从一个荒郊野外到达另一个边延之地,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更别说一下就确定他的位置。 而且,这里是墨脱,进出比十万大山更加麻烦。 并且胖子明显是由于某种原因并不想立即同他相认,才在确定了他的位置后没有立即找上来,而是在厕所和门牌上留下了标记,还唱歌暗示他别让人看出来。 别让人看出来,胖子的顾虑到底是什么,难道真如胖子之前玩笑所说,他们同时被一股势力盯上了。 胖子显然是有意伪装过自己,而且他知道,一旦他出现,肯定是和吴邪一样的下场,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他得将自己隐藏在暗处,吴邪则在明处。 能这么快就确定自己的位置,说明胖子来到墨脱的时间不短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让胖子感到不妙的事情,所以他应该是提前就已经往墨脱赶了,接到那通电话时说不定人已经就在林芝附近了。 吴邪点了一根烟,没抽,就这么夹在指尖看着它一点点燃烧,薄蓝的烟雾飘飘袅袅,散在冷淡的空气里很快看不见。 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一盆脏水泼了出来,吴邪往旁边让了一下,有几滴脏水弹到了他的鞋面上。 眉心跳了跳,本以为这是胖子又想出来的暗示法子,比如以此为冲突借着挥舞拳头的机会交流一下,紧接着就听见胖子喊民宿的老板娘,“大姐,没热水了,再提两壶热水上来。” 老板娘应了一声,提着两壶热水从门房里走出来,胖子甩着盆子接过一壶,两人拎到屋里,就听见胖子又有点抱怨的说道:“你们家饭菜是不是没烧熟啊,咋我来这几天,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拉稀,还是你家这喝的水不干净,进老鼠尿了?” 老板娘急忙道:“不会不会,绝对干净,您可能就是刚来这儿,水土不服吃不习惯。” “是这样吗?”胖子的语气将信将疑。 后面再说什么吴邪就没有认真去听了,他已经接收到了胖子的提示,不由得有些想笑,七点准时拉稀,行吧,那他就跟着早上七点十五拉稀好了。 第二日吴邪准时赴约,捂着鼻子揭下隔板上的卫生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反字。 厕所里味儿实在太冲,吴邪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有功夫细看。 果然如他之前推测的那样,胖子早在三周之前就发现阿贵家的座机再一次被人监听了,但是这次他没有在巴乃揪出监听电话的人。 这种监听不同于监视,随即他便意识到,背后之人监听电话的目的不是自己,而是每周都给他打电话的吴邪。 这次背后的人比陈金水那帮人更隐蔽,段位更高,胖子猜测很可能是那个势力本尊这一次出手了。 于是胖子设了一个局,让阿贵把手机贴着座机,每次吴邪打电话过去时先不接,用手机拨通胖子的电话,然后手机座机都开免提,让胖子在手机那边通过座机和吴邪对话。 事实上在吴邪到达墨脱后不久,胖子就跟着来到了附近的林芝,接到最后一个电话后他立即进了墨脱,然后便一直跟在吴邪身后。 胖子说,每当吴邪离开一个地方超过三分钟,必然有一个跟踪的人出现,都是当地人,跟踪的经验并不丰富,胖子很容易就坠在他们后面当黄雀捕螳螂。 胖子打算单独去调查,他让吴邪自己也小心,他暂时找不到更隐秘的联系方法,就让吴邪躲注意身边的厕所。 看完纸上的内容,吴邪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知道胖子就在自己身边,心里总归踏实不少。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吴邪戒备着打开门,就看到两个小喇嘛站在门口。 吴邪愣了愣,不明白喇嘛怎么追到山下来了,“有事?” 小喇嘛点头,“吴先生,德仁上师请您立即上山。” “怎么了?”吴邪问。 “上师说,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又发生了,从雪山中,又出来一个人。”小喇嘛面色凝重道。 “雪中来客?”吴邪瞪大眼睛,呼吸凝滞了一瞬,会是木鱼吗?木鱼打算和他见面了? 他当即顾不上许多,让小喇嘛稍等片刻,回到房间找出纸笔,在上面画了一个放大镜,一条鱼,将纸团成一团。 然后拿上背包这些,跟在两位小喇嘛身后,在经过胖子的房间时避开他们的视线将纸团丢了进去。 一路马不停蹄上山,一进寺庙,吴邪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古怪气氛。 在往德仁的屋子走的这一路碰上的小喇嘛,都对他行了注目礼,神色微妙。 吴邪有一种预感,今日很可能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收拢思绪,推开门进去,德仁大喇嘛的卧室里,背对着门口的矮桌边坐着一个人,身上穿着吴邪熟悉的藏袍,和德仁面对面交谈着什么。 在吴邪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人的交谈停止,安静喝茶。 吴邪发现,他一进屋子,书架边蒲团上坐着的几个喇嘛就用一种非常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说眼神奇异,而是说看到吴邪这个人而感到奇异。 这种氛围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但眼下吴邪顾不得许多,他几乎是急切的快步走到那个藏袍人身边,俯身去看他。 藏袍人放下右手中的茶碗,似是有些好脾气的任由他打量。 看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皮时,吴邪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惊悚,而是连他自己都无法言说的,不可名状的热泪盈眶。 “木鱼……”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他轻轻的叫出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