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突然的警告,让霍家人都有些惊惶,以为这俩合葬棺里也可能蹦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忙离远了些。阑 霍仙姑缓缓开口,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不过是合葬棺而已,能放在这里,想必里面除了遗体,也无甚有价值的。” 张杌寻凑近了点,想从棺材的花纹上辨别些什么,却也看不出什么,只好问小哥,“你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小哥不确定的摇摇头,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让离它们远一些,说完径直往前走去。 之后的墓道很空旷,石板平铺,往前走了十五米左右,便又遇到了一道墓门。 这道墓门也是用重力机关打开,石门升上去以后,呈现在眼前的是左前侧室,后方有直通的漆黑甬道。 这里已经到了快要接近古楼中心的地方,四周的墙壁不再是火山岩,而是普通的石砖垒建。 墓室内也没有悬空的壁龛,只有房间的东北角停放着一只棺椁,没有墓志铭,地上散乱放着很多比先前在夹层里看到的手冢更小一些的石头盒子。阑 这些盒子基本都是打开的状态,零散的堆在地上,张杌寻拾起一个有盖子的,刮掉封口的蜜蜡,里面是一只干枯的右手,能明显看到食指和中指的手骨有反复开裂之后又愈合的痕迹。 这是张家某个人的手冢。 小哥也看到了盒子里的景象,眉心微蹙。 “有人曾经在进到这里之后,偷走了许多张家人的手骨。”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石盒子,张杌寻沉声道。 很有可能是陈文锦那一批人将某个夹层里的手骨取出来带了出去,盒子随意丢弃在这里。 莫非背后的人是想从这些骨头里提取些什么?那帮人真特娘的是魔怔了。 张杌寻心里很不悦,这种恶心的行径,比他们这种只为求财的盗墓贼还要可恶。阑 停放在墙角的棺材也有被打开过的痕迹,里面的尸骨可能也没能幸免。 小哥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下,道:“走。” 张杌寻点点头,将盒子盖好,端正摆放在墙角,然后指挥着霍家人一起,将地上散开的石盒整理了摆在一边靠墙放好。 从侧室后方的通道出来,映入眼帘的是飞梁雕栋的汉式木质八角楼宇,他们正站在天井边缘的回廊上。 抬头往上,是一座巨大的七星顶,每一只横伸出来的屋檐下都挂着一只足球大小的青铜铃铛。 回廊外贴着栏杆树立着八根粗壮的金丝楠木廊柱,大红的漆面,上面雕刻出了一只像龙又像貔貅的新式混合神兽,但在神兽浑身披覆的鳞片上,其中有一部分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小麒麟的花纹。 小哥伸手在雕刻着金玉貔貅的其中一只廊柱上摸了一圈,手指最后停在貔貅花纹的其中一个鳞片上,说了一串数字,“一-十三、二-六、三-七。”阑 霍家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张杌寻知道这是小哥说给他听的,遂点点头。 小哥手速极快的在貔貅的其中几个鳞片上各自轻敲了一下,张杌寻转去另一边的廊柱上,摸到第一个有异常的鳞片后,根据这个规律,敲出了“一-十九、二-八,三-十一”。 等他敲完之后,已经走到第三根廊柱边上的小哥又敲出三个数字,“一-十七、二-四、三-十三”。 总共八根廊柱,有机关的只有这三只,其余的都是起支撑作用。 最后一声敲下,三根廊柱忽然开始缓慢的旋转起来。 转着转着,张杌寻面前的这根柱子上开出了一道仅能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探头往下看,才发现缝隙内部的结构是石头,一路往下直通,漆黑一片,目测深度已经穿过了眼前的天井,内壁上还有延伸出来的一竖排只能踩一只脚的小砖。 “走吧,从这儿下。”张杌寻招呼道。阑 说完率先翻出栏杆,踩在第一只砖块上,随后继续往下,两分钟后,他的脚踩到了实地上。 下方是一个空间很大的石室,有潺潺的水流声传到众人耳朵里,空气也比上面湿润很多。 小哥等最后一个人爬进暗道后,才跟着下来,随后在柱子上一敲,暗道旋转着重新缩了回去。 有霍家人刚想拦着,被张杌寻眼神一横,立马缩到了后面,半个屁都不敢放。 水声传来的地方是石室两边的引水渠,有半米深,说是石室,其实也算墓道,因为这里的规格和张杌寻之前在海底墓见过的很相似,不知道样式雷和汪藏海之间有什么渊源。 小哥走在前面,地面的石板上有许多大瓣的九转莲花,边缘点缀着一些小莲花。 不清楚这里有没有箭矢,霍家人挨个儿的探着脚步,亦步亦趋的踩着小哥的脚印往前走。阑 索性一切正常,他们顺利的穿过石室,眼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一米洞口,众人鱼贯而入。 石道的前一百米是被特意修缮过的,很匀称,再之后就直接穿梭在山体的裂缝间,走动间一直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时大时小。 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又是一个溶洞,水流从开凿在墙石壁上的十几只龙头里不断流出,汇入下方的水潭。 潭里的水非常清澈,潭底莹莹有玉光透出,站在高处,可以看到下方的水潭整体是一只巨大的麒麟轮廓。 水潭最中央有一座石台,上半部分突出水面,边缘设置了台阶,正上面摆放着一张汉白玉坐莲雕的玉床,在清凌凌的水波和水底玉光的映衬下,显得颇为圣洁。 那是一张棺床,长度有三米,宽两米五的样子,很大,站在上面手拉手跳四小天鹅都绰绰有余。阑 边缘还有四根上顶滚球的汉白玉立柱,原本垂挂在四周的帷幔纱帐已经被损毁,摇摇欲坠的挂在丝线上。 用望远镜可以看到棺床上面有很深的被重物长时间压过的痕迹,显然上面曾经放过一具非常沉重的棺椁,但是现在那只棺椁不见了。 张杌寻又看了看水潭的对面,那里是进入这处溶洞的墓门,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墓门后面的自来石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我们是不是要下去?”霍初十问。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张杌寻道,“这里已经是主墓室了,不过很明显,东西已经被人弄走了。” “你是说……咳咳……”这里的空气湿润,霍仙姑咳嗽的比之前更厉害了些,“巴乃的那支考古队?” “或许。”张杌寻的嗓音冷下来。阑 霍仙姑抿了口已经凉掉的药茶,压下嗓子里的痒意,“那就说明我要的东西不在那只被他们运走的棺椁里,或者出了什么变故,东西被他们遗留在了古楼里。” 张杌寻却不想再多言,扭头看向旁边,“小哥,下水?” 见小哥点头,霍初十立马翻出背包里检测水质的东西,用绳子拴上一只空水壶,垂下去淹了一些水,吊上来之后,抽出几张酸碱试纸,检测这里水质的ph值。 “弱碱,没有超过85,可以下去。”霍初十欣喜道。 众人纷纷换上潜水服,顺着绳子降到水潭里。 一入水,冰寒刺骨的凉意瞬间席卷至全身,激得人倒抽一口凉气。 快速游到石台跟前,爬上台阶站到汉白玉棺床上,脱离了冰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阑 由于玉床是在水潭中央,他们距离墓门那边的石台阶还有五六米的距离,待会儿可能还得游过去,换衣服太费时间,只能搓着胳膊依靠在一起取暖。 有人从防水背包里掏出无烟炉来点燃,虽然驱散不了多少寒气,但聊胜于无。 张杌寻蹲在棺床边缘,盯着水潭底部的玉光,忽然发现,发光的并不是白玉,而是白玉底下的一层夜光石,上面的那层白玉其实也不是玉,而是非常高档稀有的,接近雪色的琉璃。 心里轻轻啧了一声,不愧是棋盘张家的手笔,在墓葬里使用这么大片的琉璃,他也只有上辈子在后世听说过,在考古开鲁金宝屯发现的契丹皇族耶律蒲古的墓葬时,里面不仅发现了大批量的琉璃制品,甚至连墓室都是用琉璃砖砌成的,比帝王的陵墓还要奢华。 其他人在休息的时候,小哥也没闲着,他在研究那几只汉白玉立柱。 四只立柱都看了一遍后,小哥走到东北角的一根立柱跟前,伸手拨动上面的滚珠。 白玉滚珠像地球仪那样转了一圈,咔嚓一声锁住。阑 与此同时,水潭开始颤动,水浪翻滚,吓得霍家人纷纷缩到棺床中央,不知所措。 水面颤动的同时,靠近墓门那边的水下逐渐升起一大片黑压压的物体,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十几根排列整齐的石柱。 霍家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立马开始换背包里的干衣服,娘的,谁能想到这水下居然有暗桥呢。 石柱升起到超出水面一公分的地方才停止,两排石柱之间互相间隔了一米。 小哥率先踩在石柱上走过去,来到后方的阶梯上。 众人赶紧跟上,来到墓门前,霍初十指挥着人用特质的弯钩工具翘起自来石,打开墓门,从里面走出去。 穿过一条石道,前方又是一个配殿,看清里面的布置后,霍家人不由得欣喜若狂。阑 “张家古楼!” “我靠,那是张家古楼吧?”看着圆形石台上古朴繁复的木质模型,霍小黎惊叹道。 眼前的模型是整个张家古楼以及附近山石的缩影,有两米多高,最中心的主楼一共有七层,每一分每一毫的细节都精细到了极点。 水下瑶寨是古楼最上方的两层,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处于古楼的第七层。 “拍下来。”霍仙姑面色难掩喜悦,情绪一下涌上来,立马用手帕捂着嘴开始咳嗽,霍秀秀轻轻给她拍着背。 张杌寻皱了皱眉,不过转念一想,便没有阻止。 “好嘞!”霍小黎应声,掏出他的宝贝相机,凑过去就要对着古楼的模型卡卡拍照。阑 却不防脚下的石板一松,整个人被翻转过来的石板拍到了下面,不见了人影。 这突然的变故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立马后退到安全的地方。 霍初十朝霍小黎掉下去的地方大喊了几声,听到里面模糊传来的求救声,立马商议怎么救人。 这种翻石通常是古墓里为主墓室设置的防盗机关,陷阱就设在墓主人的棺椁附近。 这种机关的设置原理跟跷跷板一样,也叫连环翻板。 即在墓道中挖掘深约三米以上的陷坑,长短与宽度视墓道具体情形而定,坑下分布约十厘米左右的刀锥尖刺利器。 随后在坑上面与墓道齐平铺上有问题的可以活动的两块石板,随后在这两块石板下方再垫一块最关键的临时支撑板,每一块石板中央都有可旋转的滚轴。阑 在闯入者刚踩上第一块石板时,由于两边都有支撑,所以此时人不会有事,但是当他继续往前走时,就会踩到铺在下方的第三块活板的边缘,滚轴转动,板子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倾斜,上面的人就会直接被拍到带刺的深坑里。 要么被刺穿一命呜呼,要么受重伤,最后生生困死在里面,存活几率几乎为零。 霍初十他们确定人还活着后,以人做中间的桩子,将登山绳的一端拴在墓门上,随后,霍初十小心翼翼的抬脚往方才翻动过的石板跟前走。 在走出五六步后,一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了要翻转的异动,立马俯身反趴下,增大受力面积,随后一点一点往石板的边缘蹭。 石板在重力下,逐渐开始倾斜,很快张开一个角度,霍初十将提前准备好的另一根绳子丢进去,让底下的霍小黎抓住,随后上面拉着另一条绳子的人开始使劲,没费多大劲就把霍小黎拽了上来。 两人胆战心惊的趴在摇摇欲坠的石板边缘,被众人一点点拉到安全位置后,霍小黎才开始叫唤腿疼。 “卧槽卧槽,特娘的,吓死我了。”阑 霍小黎浑身上下的冷汗噌噌冒,后怕的不行,“要不是我掉下去的时候下意识抓了一把板子边缘,结果这一下正好给甩出去,下面的尖刺就要给我直接扎个透心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