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十五节）
在成府最后一进的院子里，成俞白从站得一排排的家人面前走过，“这一城的枪声炮声，对百姓是响了一阵爆竹，顶多不过是个惊吓罢了……对我，却是真正大难临头了！”他摇了摇头，脸上的皮肉牵动着似乎是在笑了下，“许有恒造反，冲着朝廷倒在其次，主要是冲着我来的！”他审视着家人们，在家人们的神色惶恐之中，成俞白又说，“不干诸位的鸟事儿……你们可以走了。虽是事发突然，成某还是有所防备。富安！”
成富安，“在！”
成俞白，“府中古玩字画元宝，你可作主速速分发，其余府中之物，可由众人随意搬取，以尽我们主仆之谊……”
众人感激不尽，一齐跪地磕头，“成爷！我们……”
成俞白，“不要磨蹭，尽快吧……”
成富安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喊了声，“慢！成爷，你倒是爽快了，却又置我、我们于何地！”
成俞白长长而沉闷地朝成富安“嗯”地一声。
成富安，“主子有主子的情意，奴才却要守奴才的本份！一遇大难就作鸟兽散，那不行！”
成俞白有些感动着了，他上前一把拉着富安的手，“我也是要走的……”
成富安，“那我就跟着成爷！”
成俞白，“目标太大，不行。”
成富安一听却吼了起来，“那就守府。我，我死也要死在这成府里！”
成俞白勃然大怒，“你是主子还我是主子？”
成富安，“成爷！”
成俞白对众人说，“现在各走各的，就是帮我，就是把成某给救了！”说完他冲着众人深深一躬，直起身来见富安还犹豫着，便又大喝了一声，“滚！”
众人在一片凄凄的抽泣声中，向成俞白道别着走了。
成俞白回到娘的屋里，屋里只剩下了最后的几个人。
成俞白用眼找到了默默站在一边的安嫂，他说，“安嫂。富安是我远房本家，你又是跟婉芸一起陪嫁过来的……”他举手作了一揖。
安嫂还了一礼，“成爷是要把婉芸托负给我了……”
成俞白，“知我心者，安嫂。”停了停，他问，“你还有个儿子在乡下吧？几岁了？”
安嫂，“谷雨今年三岁。”
成俞白，“成某不回则已。回，富安的儿子就和我的一般，绝不食言！”
安嫂，“什么时候？别说了，成爷放心！”
成俞白，“这些年用心体查，成某信得过你！你可带上婉芸尽快先走一步……”
婉芸，“不，俞白，死我也要跟着你！”
仿佛一下子戳到了成俞白的痛处，他立即失态地一跺脚，“还不明白？人家要追，要查，要杀的是我！跟我在一起太险！搞不好你、我、还有我们的儿子都要搭进去了！”
（十六）
城门口几经过激战，守城的清军防营溃散了。许有恒的队伍打开了城门，城外穿着新式军装的江浙联军一涌而入，溃退的清军且战且退。
起义的队伍与江浙联军会合了，在激烈的枪声中，又响起了一片地动山摇般的欢呼声。
“光复了！光复了！”
“满鞑子被我们打跑了！”
许有恒高呼，“去成府！成府千万不能给乱兵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