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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畔》第七十章(2 / 2)

“喂!你们家小娇妻被人绑架了!你们怎么不着急呢!?”雷超端枪怒道:“还在这聊上了!?”艾伦道尔劝道:“雷超老大紧张什么?飒凛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那个家伙哪儿有本事伤害飒凛啊?”雷超黑着脸阴沉道:“傻啊!?没发现飒凛根本不反抗那家伙!?万一真的一个疏忽任由他下手,全世界唯一一个活体兵器可就没了!”“飒凛他啊……他还不至于那么感情用事吧,不至于为了个死人妖把自己命搭上——等等,叇清呢?”

众人也懵了,疑惑到处望:“刚刚还在呢,叇清哪儿去了?”小七站在窗边:“喂!这这……叇清直接从窗户跳下去了。”众人全都挤到了窗边:“要不要这么突然!?走楼梯不好吗?直接从窗口跳!?三楼蹦下去不疼吗?!”“没事儿……叇清前几天抱着黑葵夫人往楼下跳的时候……可是五楼……”“那能一样吗!?那次五楼底下一大片好几米高的树林接着!这个底下有东西接吗?!”“人家都跳下去跑出好远了你们还在这里议论三楼蹦下去有事没事……”“那咱们也追下去吧?”“我们追下去干什么?我想继续睡觉……”“你看看天花板上那个黑窟窿!不快逃等着老板来找我们赔钱!?”“有道理,我们也从窗户下去吧……”“三楼,我不敢跳,谁先跳?”说罢艾伦道尔就揪起小七就往窗口推:“你先下去探探路!”小七惊慌抗拒,拽着旁边的林猛不松手,林猛顺手护过小七、刷地一脚就将艾伦道尔给踹了下去,雷超见状怒起一脚将林猛踹下去,火轮与叛军双方愤怒互踹,转眼间窗口只剩下一脸惊愕的老实人小七和没人敢踹的雷超,小七不知所措望着雷超:“Sir?”雷超从窗口往下望去:“这完了,回去在病床上躺一个星期吧——喂!下面的!有人摔死了吗?!”下面回应:“艾伦道尔被林猛砸晕了!”“哦,好吧。”雷超尴尬,原本艾伦道尔护甲头盔穿戴齐全、栽下去也没什么大事,偏偏林猛被自己踹下去把艾伦道尔给砸晕了。

夜风潇潇,路灯昏暗照不清楚人影,叇清边跑边打开通讯器呼叫:“飒凛?飒凛你能听见吗!?”可通讯器那头毫无反应,看来飒凛根本没来得及戴上耳麦,叇清关了通讯器,朝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呦叇清!?”突然见街边向自己招手的居然是红发!叇清扑上前去一把抓住红发衣肩:“看见飒凛了吗!?”红发大大咧咧不屑:“没看见啊,怎么了?飒凛离家出走了?”叇清松开红发,继续追去,红发也好奇跟上了叇清:“喂?这么急干什么!?飒凛还真离家出走了!?慌什么慌啊站住!我的通讯器定位追踪系统里也有飒凛的……”“飒凛没带通讯器!连耳麦都没有带!”“操……”

黎明,晨曦带着寒露白霜,凉风习习。

叇清红发两人一路追到了密林,红发望着叇清苍白的脸色:“你,又是几天没睡觉了?”“两天。”“等眼前这些个破事结束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找寻飒凛的方位,很简单,军火商老板说了,他要去给二当家和掌柜的收尸,老板拖着飒凛回到了战斗过的密林山峰。

“那个军火商的老板,扮成女生的样子,潜伏在飒凛身边,等待着深夜刺杀复仇,刺杀失败后,要挟飒凛作为人质,带着飒凛一起撤离了旅馆。”“等等!?你前几句话说的什么来着!?”

叇清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军火商的老板为了给同伴复仇,扮成女生,潜伏在飒凛身边。”

红发听得眼皮直跳、嘴角直抽……

“哇……”红发轻捶自己胸口,仰天长叹:“天道好轮回——”

两人还没亲眼见到飒凛和老板的身影,突然听远处似乎有车辆奔驰声,两人赶紧低身隐蔽,车辆近前来却见是火轮的军车,一个狙击手从车上跳下来:“3号狙击手已就位!”

“嗨!狙击的!?”狙击手一惊,听见有人在喊,回头一看,居然是红发和叇清。

“Sir!?您怎么在这里?”狙击手站直了行礼,红发挥挥手不屑、示意不用敬礼:“你们来干什么的?”“Sir!雷超老大让我们来救飒凛!”“3号狙击手……你们一共来了三个狙击手?”“是的!”“锁定了位置了吗?”“是的Sir!无人机反馈过来的画面我们已经收到了!目标就在这个山谷里!”

红发回头冲叇清挑挑眉:“喂,想不到飒凛混得有模有样的啊!雷超为了救他出动了三个狙击手呢!”“嗯。”叇清望着天空,红发疑惑也望过去:“你在看什么?”顺着叇清的目光向天空望去,只见一只巨鹰盘旋在山谷上空,放下一个小无人机,无人机刚往下坠了一点点便立即重新飞起来,叇清接起通讯器,穆易同的声音响起:“叇清!无人机拍到飒凛的身影了!跟一个长发少年在一起!”“好,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红发默默望着飞远的巨鹰:“行,让巨鹰把无人机载过来,省电……”

飒凛低着脸,阳光从窗口照入,照在飒凛沾着血的发丝上。

“目标在屋内,1号狙击手所在位置无法瞄准目标,1号狙击手正在移动位置。”

“2号狙击手已移动位置,已瞄准屋内的目标。”

“3号狙击手继续等待目标走出房屋。”

那个屋子空荡荡,木质的家具用作燃料,长发少年将二当家和掌柜的尸体抱上柴堆,道了声一路走好,点燃。

“给老子醒过来!”长发少年狠狠一巴掌打在飒凛脸上!打得飒凛连同椅子一起歪出去差点翻倒!长发少年掰过椅背,飒凛早已醒过来,低着脸,并未抬起头,只见鲜血从伤口中渗出,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地都滴在绑绳上。

长发少年直起身来,手中尖刀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抬头望着窗外,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长发少年平淡道:“火轮军队,就快包围过来了吧?我知道我得罪的是谁,是火轮,自由区里最牛逼的军队,一秒钟就能让我死得连灰都不剩下。”长发少年又低眼望着被绑在椅子上的飒凛,轻蔑而同情地哼笑了两声:“我知道,你什么坏事也没干,硬要说干了什么坏事的话,你不该参军入伍,你还是个孩子,你不该杀人,哪怕是敌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孩子手上沾的血再也洗不掉了?”说罢突然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哎呦不对,我突然傻逼了,不怪你,没办法的事,你是自由区人,火轮在多少年前就一直在屠杀自由区人,你不拿枪、不杀人,你就得死,不光自己要死,还得看着自己爹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看着他们死在你眼前。”

飒凛的脖子、双臂、腰腹、双腿,均被牢牢地绑在一把老旧的木头椅子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都不杀你,就算把你绑成这样了都不杀你?”长发少年坦然笑道:“我觉得一枪把你给崩了太便宜你了,你说,你们呀还有火轮,把我这儿整个山谷给屠尽了,我好不容易搭上命来才抓到了你,你还不得给我好好道个歉之类的?”说罢揪起飒凛的头发狠狠道:“妈的,没想到吧?可真是豁出去了我!我他妈为了整你,我连脸都不要了!怎么样?前几天抱着爷爷我抱得爽吗?哈哈哈哈!”少年捏起飒凛的脸来,本想四目相对狠狠对峙,可少年只见到了一双毫无怨恨、清澈如水的眼瞳来……飒凛傻傻地望着他,眼中的温情渐渐消失,却依旧没有半分怨恨,长发少年就这样看着飒凛的眼眸渐渐淡凉下来,凉至彻底,唯有一道泪痕从满是烟尘血污的脸上划下……

长发少年垂下手来,眼前的这个不到十四岁的小男孩有着小兽般矫健的身型和天真灿烂的心,他情窦初开的时候眼中热烈的火苗闪闪发光,那双眼睛中的火光从热烈到消散只用了一个谎言,飒凛的眼中只有过这一次火光,少年在这一刻觉得对方也只是个活生生的会哭会笑的小男孩罢了……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被军火商老板捡回家,老板可想要个女儿了,就把我当女儿养了十几年,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干爸——就是老板,死了……火轮要强行征收我们,我不愿意,当着他们的面儿我就哭我就闹,耍赖撒泼谈条件!就是不让他们进屋子!急什么急嘛!就不能宽限几天给个考虑的时间呀?然后呢,火轮的佣兵嘲笑我是个娘娘腔,说要我把裤子脱下来给他们看看到底是男是女,妈的真变态!但是没办法,我不脱他们就不给我考虑几天的机会!然后我没办法我就脱了,还怪不好意思的呢。”少年又撅起嘴来轻抚自己的长发,阴柔的外表与真实的性别组合起来确实有几分怪异,他神情中娇嗔与高傲交杂,无半点悲痛自怜,仿佛在讲一个久远而轻松的故事……

“那天我哭完了闹完了之后啊,带着我几个叔叔,扛着所有的家当来到了山谷里,知道为什么来山谷吗?”少年突然捋着自己的长发得意笑出声来,随即沉眉狠狠道:“因为老子看过了,原来营地的地形不适合干仗,这个山谷旁边就有山崖天险,老子把家里几架炮全给杵在了山崖上!妈的有种上来啊!上来一个老子轰他妈的一窝!哈哈哈哈五年过去了……”少年眼瞳中烈焰燃烧,靠近了飒凛盯着飒凛的眼帘咬牙道:“五年了,自由区里愣是从来没有一支队伍能攻上老子的山峰。”

“哈哈……这回遇到了你们这些会玩儿飞机坦克的正规军,算是滑铁卢啦!”

少年终于悲怆起来,喃喃道:“我要是当初多认识几个盟军,该有多好……”说罢眼泪在眼中打转:“我知道,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厉害,勉勉强强跟火轮的杂碎小队伍打打闹闹,一旦遇到火轮的正规军队伍,有枪有炮、有坦克有飞机……哈哈!什么山峰天险……人家一个无人机飞上来就能把我家里那几个小伙计给轰得不敢露头——妈的,我们吃亏啊,没打过仗!没经验!只会拿着最简单的那种炮,瞄着山下轰轰轰……”说罢顿了顿又自嘲道:“还他妈一个人都没轰死。”

“我想杀你,但不是把你捆在椅子上一刀捅死。”长发少年讲述完,吸了吸鼻涕,猛然抬眼望着飒凛,眼中的暴烈凶光重新腾起,咄咄直刺向椅子上沉默淡凉的飒凛。

长发少年上前用尖刀割着飒凛身上捆着的绳子:“你他妈给老子起身来……拿上刀……咱俩来拼个你死我活!我知道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我杀了你,算我赚了,你杀了我,我就能跟弟兄们团聚了……”绳子捆得又紧又密,割了好一会儿才将绳子全部割断,长发少年刚扯开绳子,飒凛眼前一黑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别装死!给老子起来!”

嘭地一声响!叇清见小屋的门被踢开,飒凛摔了出来!身后紧跟着长发少年。

“你他妈起来!”长发少年抬腿又是狠狠一踹!飒凛刚撑起来,就被一脚踹出去,血点溅在草地上……

“目标已走出屋子!3号狙击手已准备!”

飒凛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喘着粗气站起身来,长发少年掏出另一把尖刀丢在飒凛脚下:“来吧,我已经活够了,想休息了。”

地上的那把尖刀在飒凛眼前模糊不清,长发少年手举尖刀,嘴唇狠狠咬出了血来,墨黑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视死如归的眼眸中凝结着歇斯底里的倔强。

飒凛眼前一阵晕眩模糊,最后咬紧牙关打起精神!纵身向长发少年扑去!快于常人数倍的速度在空中划了一道黑红斑驳的闪电!惊人的速度让长发少年根本毫无反应的时间!电光火煞间整个人被飒凛死死抱住!寒风中他的黑发抚上他的血衣,长发少年手中的尖刀停滞在空中。

“情况有变!情况有变!目标被人质抱住!3号狙击手无法瞄准目标的要害!强行开枪会导致目标连同人质一起当场死亡!”

“2号狙击手发出反馈!2号狙击手发出反馈!目标被人质用身体完全遮挡!为确保人质安全!2号狙击手无法开枪!”

“报告!报告!1号狙击手无法执行任务!人质似乎在保护目标!不可强行开枪!”

飒凛紧紧将长发少年抱在身前,长发少年瞳孔颤抖,眼泪顺着冰凉的脸颊流下,手中的尖刀掉落在地,这个拥抱没有任何温度,飒凛眼中没有任何光彩,仅仅是他的长发抚着他的血衣,如此简单,如此冰凉。

“这……这有意思了啊!”红发扬起眉毛激动:“喂!叇清你快看!这有意思了啊!”叇清静静趴在掩体后点了点头。

“飒凛在干什么啊?这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操!”红发使劲踩踩叇清肩膀:“你别趴着了!快想想咱怎么办啊!?”“什么怎么办?”叇清起身来拍拍肩膀上的泥,红发继续兴奋:“咱现在冲下去,一抓可是俩啊!”“别打扰他们。”叇清伸手拽住了红发不让走,红发继续激动万分:“真是天道好轮回啊!这飒凛失恋的方式跟我一模一样啊!苍天饶过谁啊!不过这小人妖是真活不成啦……被三个狙击手同时瞄准,真他妈光荣!”说罢端着望远镜继续啧啧呢喃道:“抱着吧!能抱一会儿是一会儿,这一松手,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啦!”

叇清走上前,远远地向飒凛望去……

像这样的场面,不知道下次又会是谁抱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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