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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件事后,像是有一把钥匙打开了温以宁脑中尘封已久的角落。
温以宁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关于过去的记忆,在一点点慢慢的恢复。
甚至连续几个月,没有再犯过病。
在几个月后的最后一次心理咨询时,陈序建议她再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许她已经在慢慢痊愈。
这对温以宁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当即将这件事告诉了沈叙之与家人,并预约了明天的检查。
看着满屏的“恭喜”,温以宁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
同时,心里莫名升起了微乎其微的一点怅然若失。
病症的痊愈,同时意味着她要与这么多年来在她幻想中出现的朋友们告别。
也到了《小星球》该完结的时候。
当晚温以宁便做了个梦。
那些她其实未曾在清醒之中见过的朋友,终于出现在她的梦里。
在浮光掠影之中,他们与她告别。
他们告诉她,她曾在这个星球中见证过无数次日升日落,见证过浩瀚无垠中的星宿轮回,也见证过一切她值得的美好。
他们还告诉她,终有一日,她会找回它,找回这颗属于她的星球。
她的乌托邦。
再度从这个冗长的梦境里醒来,温以宁凝望许久身外大亮的天光,忽地怅然若失。
想起自己今天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她起身,换了身衣服后,匆匆出门。
沈叙之近几个月都很忙,温以宁已经很少能在起床后看见他还在家中。
出门时,她给沈叙之打电话过去,汇报了一下行程。
沈叙之听后,突然轻松地低笑一下,“刚好,我那个时候有空,可以来接你。”
温以宁略带惊喜地“诶”了一声,“休假了?”
“不是,”电话那边的沈叙之耐心解释,“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噢……”温以宁点点头,给他说了下医院的具体地址,和大概的时间。
沈叙之应允了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声音一下子变得闷闷的。
“……阿叙。”她握着手机的手指攥紧,声音染上三分艰涩。
“嗯?”
“他们都是存在的,是吗?”
沈叙之一开始没有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在怔愣几秒后,反应过来。
他笑:“嗯。”
“我会找到他们的,对不对?”
……
“嗯,”
沈叙之声音比之前要柔和许多,“会的。”
挂断电话,温以宁心里的那些郁气好像一下子被吹散。
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虽然知道,沈叙之说出这些话,只是为了哄她。
毕竟,作为研究天文的人,沈叙之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温以宁想,她可能只是希望,沈叙之能哄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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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医院的病人比以往要少一些,温以宁预约挂号得早,很快就轮到了她。
据检查报告,她的病情稳定,确实趋于痊愈。
温以宁拿着检查报告出门时,一缕阳光照在了她手上。
她这才发现,海城早已入春多时。
近来天气一日比一日更热,太阳也一天比一天强烈。
甚至有了一点夏天的迹象。
温以宁记得,医院里有一处花坛,那里的花开得很漂亮。
见时间还早,沈叙之大概还没往这边来,她于是迈着轻快的步伐向花坛走去。
和她想的一样,花坛里的花开得正好,迎着温暖的阳光,赏心悦目。
拍了几张照,温以宁刚准备发个朋友圈,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她转身,刚好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温以宁记不太清赵婉的名字,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当她挥挥手,正准备礼貌性打个招呼时,却见女人看着她,挑眉冷笑一声。
她走过来,满脸写满了嘲讽。
“和沈叙之在一起,很高兴吧?”
温以宁不明所以,淡淡移开视线,不太想和这个人有过多交流。
上次的事情虽然早已过去,但在她心里还是成了一道坎,她除了最基本的礼貌,别的一点都不想有。
她相信,赵婉面对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怕再这样下去会有更多的纠缠,温以宁收回手机,撑着花坛边缘起身,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
眼前一只拿着检查报告的手伸过来。
赵婉看起来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抖了抖手里的报告:“看看,这是什么?”
温以宁“哦”了一声。
抑郁症诊断报告。
她抬眸看向赵婉,“所以呢?”
关她什么事。
赵婉以为温以宁没懂她的意思,怔愣一秒后,冷笑一声,“你觉得呢?还不是拜你所赐?”
温以宁眨眨眼,像还在迷茫中:“?”
她对于之前那件事,根本不会感觉到一点愧疚。
受害者是她,没有问题的也是她,若非要说赵婉由于顶不住舆论压力而抑郁,于她而言也只是自作自受。
她问什么要有别的反应。
赵婉没想到温以宁的反应仍旧平淡,咬牙,勉强保持笑容:“不过我也觉得,没关系。”
“毕竟,”她笑得诡异,“被沈叙之蒙在鼓里的你,要可怜得多。”
温以宁皱眉,“什么?”
赵婉终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反应,得意地笑起来,尖指甲掐着纸张,“沈叙之果然还没有告诉过你。”
“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个变.态。”
“你以为他是因为和你同居了一段时间,朝夕相处,才喜欢上你的?”
赵婉颇为不屑地呵笑一声,“这个猜想可太天真了。”
“他从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盯上了你,这么久以来,他都只是在处心积虑给你下套!”
……
“哦。”
预想中对方的表情崩塌没有等到,赵婉说完了许久,只得到了温以宁一个淡淡的“哦”。
她愕然,补充道,“包括和你住在一起,他的房子明明早就已经能入住了,为什么还要和你住在一起,你没有想过吗?”
温以宁眉眼毫无波澜:“我知道。”
她还以为赵婉要跟她说什么,原来只是这些。
赵婉见温以宁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神色更加错愕,忍不住两只手钳住了她的肩:“你不觉得,他很变.态吗?”
长指甲用力到掐进肉里,温以宁感觉到疼,挣扎两下,眼中冷意更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她话音未落,赵婉像是受到了刺激,又往前一步。
温以宁还没来得及后退,肩膀就被松开。
平衡骤失,她不受控制地跌进了花坛。
温以宁慌乱中用右手撑了下地,手腕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向上看去,赵婉一脸狰狞又呆滞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回。
把溅在自己身上的泥土掸干净,温以宁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
腕间刺痛感不断传来,温以宁选择暂时忽略。
她用左手撑着重新站起,压着胸口的火气,温温吞吞地笑了。
“阿姨,你是不是缺爱呀。”
“想要得到喜欢的人的认可,所以费劲心力去制造各种机会,想要得到大众的喜爱,所以不惜剽窃别人的故事。”
赵婉一下子被戳中痛点,尖声道:“怎么可能!我缺什么——”
温以宁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可惜,剽窃的故事,是我的,你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如果你真的觉得,沈叙之是个变态,”温以宁声线还是很轻很软,仿若虚无缥缈,“那也,不可能喜欢他了。”
“是本想这样暗示自己,却忘记了给别人洗脑吧?”她仍在笑,“是不是,很嫉妒我?”
这是温以宁第一次,有了想挑衅的情绪。
以前总有人说她除了一张脸,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性子软得出奇。
现在看来,不过是大部分事她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没达到她生气的那个点罢了。
而沈叙之,是她放在心上,珍重万千的宝藏。
赵婉哑口无言老半天,尖尖的指甲生生掰断了一根。
她指着温以宁:“你——”
温以宁旁若无人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觉得可能有点肿起来了,于是不想再和赵婉周旋,脚步加快,打算离开花坛这边。
在经过赵婉身旁时,她心底突然冒出一点恶劣的想法。
她踮脚,语调轻松愉悦,“阿姨,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像一个随处撒泼的女疯子吗?”
说完,温以宁抬手,把她扎在头发上的一截橡皮筋扯下。
赵婉尖叫着去拢头发,却没能来得及。
满头凌乱发丝,更显得她面目扭曲。
温以宁没再看她,满意地把橡皮筋丢在一旁,迈步离开。
还没走两步,她迎面撞上了一群扛着摄像机的人。
宛如逆流而上。
温以宁隐约听见,那群人的窃窃私语——
“赵婉在那边吗?”
“在那边,在那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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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简单又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扭伤的手,温以宁接到了沈叙之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一出医院的大门,便看见了沈叙之的车。
她用左手不太方便地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沈叙之一眼便看出了她动作的别扭,眉峰微蹙:“怎么了?”
温以宁等他帮她系好安全带后,才把手凑过去,软软地道,“……扭伤了,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沈叙之端详了她的伤处一会儿,确认处理得不错后,蹙起的眉舒展了几分,“疼吗?”
温以宁装模作样吸吸鼻子:“……有点疼。”
沈叙之作势要把手覆上去:“要我帮你揉揉?”
“……”,温以宁一惊,赶紧躲开,“没事,回去我再敷一下。”
想起今天自己还打算洗个头的事,她又道,“就是,得麻烦你今天帮我洗一下头发。”
沈叙之轻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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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温以宁接回家后,沈叙之今下午不用再忙工作,于是和温以宁一起呆在了家中。
他略显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温以宁躺在他腿上,正用左手艰难地刷着微博。
沈叙之也不知道温以宁怎么回事,自回来后,她就一直黏着他,比起以往更甚。
不过他也挺乐意见她这样。
温以宁刷了会儿微博,忽然把手机丢给沈叙之,“我不方便打字,你帮我发一条微博,就说我右手伤着了,没法画画,请个假。”
沈叙之接过后,跟着她的指示,发了一条请假博文出去。
把手机还给温以宁,沈叙之低头望着女孩儿精致的瓜子脸,观察了许久她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
乌黑的长发散在他的腿上,与雪白纤长的脖颈对比强烈,衣领有些往下掉,漂亮的锁骨一览无余。
若是再敞开一点——
温以宁道谢后,抬头,刚好看见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
温以宁心头迅速飘过了“不会吧”三个字,紧张地坐起,和沈叙之道了个谢后,提议,“要不要,现在就帮我洗头发?”
沈叙之感受到了女孩儿身体的紧绷,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口,纵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