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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1 / 2)

一叶障目。

当你心中满怀仇恨,再去看人的时候,难免会有失偏颇。

再加上文贵人迫切的想要出头,如果不能侍寝得宠,那么主位妃嫔便不能得罪。

在这种情况下,她是需要主动为主位妃嫔排忧解难的。

故而当时得宠的富察贵人,就成了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后快。

然而当被打入冷宫之后,在这日日夜夜里,终于明白了许多事,有些人,就算你除掉她,自个儿也不一定上位。

人越是在低位,越是能感受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然而宫里头,这些事都是要命的。

后来文贵人没了,草草下葬,再后来,风头过去了,就连她也被卖出来了。

“奴婢被卖出来一年有余,辗转几户人家,由于在京城里头,了解到奴婢是宫人之后,为了不沾惹是非,再偷偷的发卖了。”

这样倒了几次手,若不是恰巧碰上,她这辈子,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若不是进宫了,她也是官家小姐,谁知道一朝轮为小奴女。

“你被何人所卖?”苏云溪随口问。

青釉小脸苍白,唇瓣蠕动,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久不在宫中,不知宫中现下情景如何。

有些人,你要是攀咬上,没个结果的情况下,会反噬自身的。

康熙敲了敲手中折扇,冷声道:“你尽管说。”

青釉瑟缩了一下,满是惧怕的开口:“奴婢是被贵妃娘娘卖的。”

这话一出,面前的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她不禁有些懵,侧眸望过来,低声道:“奴婢手里有她的信儿,被她卖了也不敢说,但平日里装憨,娘娘许是没察觉,随手就提脚卖了。”

她更加不敢说了。

这手中握着的证据,若是寻常也就罢了,折腾出来,就要命了。

这么一想,她不禁叹了口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苏云溪摸了摸下巴:“什么信儿?”

“什么香主。”她道。

青釉只知皮毛,并不知深切的内在。

然而香主这两个字,却格外的敏感,康熙听罢,面上不动声色,握着折扇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可还有旁的?”苏云溪又问。

青釉摇摇头,她老老实实的伸出手,在地上画出香主牌的样子。

看完之后,康熙皱皱眉头,示意一个侍卫带着她走,先关押起来,贵妃和香主之间若有什么联系,不管是哪一个,都让人不可掉以轻心。

苏云溪叹了口气,侧眸望过来,柔声道:“这青釉……”

古代的女人,都是苦命人,半点不由己。

康熙眸色幽深,他看了一眼被押走的青釉,没有说话,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她说的话。

香主。

贵妃是香主,还是贵妃和香主有联系。

他浑身都散发着冰凉的气息,重来一次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和他想象中格外不同。

这么想着,就听崇妃道:“大厦将倾,倒也无妨。”

康熙点点头,不管她是什么牛鬼神蛇,在他这里,也必须乖乖的俯首称臣。

两人坐着缓了一会儿,又往远处去,不得不说,这一路上,着实有些精彩,什么都能瞧见。

“您瞧瞧这三七,多好啊。”路边一个妇人捧着一把三七道。

她对面的汉子一脸不虞:“你这算什么成色,给你三钱,不能更多了。”

苏云溪打眼一瞧,还想着挺不错,这价钱应当诚恳。

谁知道那妇人闻言脸色一变,低声道:“这么大一筐,三钱……”连出汗钱都不够。

“你不卖也得卖。”那汉子满脸阴翳,拳头已经握起来了。

但妇人一点都没有妥协,她鼓着勇气试图讲理,然而一个想要占便宜的人,又怎么会看不穿她的虚张声势。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汉子冷笑。

苏云溪瞧了瞧,刚要上前英雄救美,就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那夫人的鞋和汉子的鞋,布料颜色都一样。

虽然大差不差的青色,但也没巧合到纹理都差不多。

她摇着折扇,冲着梁九功招招手,示意他拿瓜子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戏。

两人演了一会儿,旁边的人不上钩,就有些想走。

“别走啊,接着演。”她嗑着瓜子道。

那汉人眯了眯眼,握着拳头上来:“少管闲事。”说着他直接扔给妇人三钱碎银,夺过筐子就要走,留下来的妇人,嚎啕大哭。

苏云溪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哭,声音很大,哭的非常响亮,但光打雷不下雨。

架势扎的极好,就是眼泪珠子半颗没有。

“哭大声点。”她将手中的壳交给一旁的金钏,侧眸和康熙咬耳朵:“您说她会哭到什么时候。”

康熙想了想,摇头道:“不知。”

这样的事,她是不知道的。

苏云溪瞧着她这一幕,突然间想起来,其实头一次去贵妃宫里头的时候,她也是吃了下马威的。

她吃红豆,但是对外的时候,总是说自己不爱吃红豆糕。

可那日贵妃的桌上,摆着的都是红豆糕,红豆饼之类,贵妃笑眯眯的看着她,叫她吃。

当时还是个小贵人,对于贵妃的命令,无有不从。

等她要走的时候,就听贵妃道:“原来你能吃红豆。”

苏云溪当时低着头没说话,毕竟形势比人强,她不是个爱逞强的人。

这会儿经历了青釉之后,难免又想起贵妃来。

看着面前这妇人哭闹,她突然就明白了,有些人,就算是装也装不像的。

这常被欺负的人,眉宇间总是愁苦居多,再就是会有瑟缩感。

但这妇人都没有。

她笑眯眯的问:“怎的不哭了,快哭呀?”

一行人穿的好,又是京城口音,想要讹一把也是正常的。

然而妇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跪地哭道:“求贵人怜惜,小妇人就指着那三七吃饭呢,被人抢占了去,可如何过活。”

她信她的鬼,这两人一唱一和的。

然而此时周围围了许多人,那妇人瞧了她一眼之后,突然眼前一亮,抓着她的手,跪在地上就哭:“我知道你在我家受了委屈,不能穿金戴银的,想要跟着贵人一道走了,我也理解,可是小宝儿还在家里头等你。”

“他如今不过一岁,话都说不明白,都会念叨着娘回的。”

“你快跟我回家去吧,我会叫我儿好生赚钱养你的。”

这是发现她女扮男装了。

苏云溪被她粗粝的手掌一掐,细细的手腕子登时红了一大片,她不高兴了,板着脸看向妇人。

接触到她冷厉的目光,那沉沉的极具压迫感,那妇人瞬间明白,这估摸着,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妾室。

看她这行径,也没个正头娘子的端庄样。

在妇人想对策,怎么把这美人弄走赚一趣÷阁的时候,瞬间就天旋地转,被人掀翻在地上。

踩着头按在地上,妇人瞪大了双眼。

明明瞧着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贵人,怎的突然间就变成练家子了。

苏云溪揉着自己的手腕,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敢跟坏人凑的太近。

周围的人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着妇人的说辞,显然是家里头的儿媳妇嫌贫爱富,直接跟有钱人跑了。

连自己小儿子都不要了,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打一顿关起来,好生的教导过,才能不惹是生非。

谁成想,还不得骂声出口。

这妇人就被打倒了,看对方那样子,跟看蛆虫似得。

“啧。”苏云溪磨了磨后槽牙,原以为是骗财的,谁知道连色也图。

康熙更是大怒,他的女人,在他面前,被人给欺负了。

“就地打死不论。”康熙冷着脸道。

苏云溪目光隐晦的横了他一眼,侧眸看向一旁的妇人,对方能屈能伸,这会儿倒真心实意的哭了。

看着可怜极了。

“罢了,将她押下去,问问县令,到底是怎么治理的。”苏云溪不高兴了。

康熙点点头,到底没有当众打杀了。

示意一旁的侍卫压着人去,这才牵着苏云溪的手,直接往前走去。

这小镇就没什么可玩的了,原本就小,一会儿时间,碰上这么多的事,已是难得。

周围人有一肚子话想说,然而听见说什么问问县令之后,大家都噤若寒蝉。

明显是属于惹不起的那一拨。

两人出了小镇,这外头渐渐的荒凉起来,年前的时候,雪下的好,这麦子瞧着还不错,一眼望去,尽是金黄的麦浪。

一连玩了三日,她就觉得有些无聊了,老老实实的回归大部队,窝在皇贵妃的车架上,懒洋洋的一动不动。

“你这脸颊,是不是好多了?”皇贵妃问。

苏云溪伸手摸了摸,满不在乎道:“不知道,没看。”

她是没看,这脸毁成这样,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是让她整日里捧着脸,以泪洗面,那也是办不到的。

想想头一次出宫的时候,在钟鼓楼附近,这多少人过来搭讪,但是这几日出来玩的时候,没有类似情况发生,可见并没有变好。

皇贵妃瞧着惋惜,但没有多说什么。

“出去玩的时候,且小心些,注意安全。”皇贵妃将手中的荷包递给她,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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