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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1 / 2)

冬日冷风呼啸,像是一只狂野的小怪兽。

两人立在门口,一时之间都有些尴尬,苏云溪干巴巴的抬眸,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闻见康熙身上的味儿,忍不住又‘呕’了一声。

……

一阵寂静。

金钏和梁九功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御前失仪可大可小,若是万岁爷心情不佳,这做主子的不过吃些挂落,这做奴才的,最好过的结局,也不过是发配浣衣局。

他俩一跪,满屋子的奴才登时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

气氛很压抑,众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苏云溪也有些害怕,她勾了勾手指,蠕动着唇角,正要开口,就被康熙捏住了下颌,皱眉看了她一眼,他没有说话,直接就走了。

梁九功冲她作了个揖,也赶紧起身跟上。

剩下西侧间满屋奴才不知所措的跪着,一时间不知该起还是不该起。

苏云溪这会儿想的是,她要不要装晕算了,但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觉得以她身体的康健程度,想要晕倒还是非常艰难的。

眼瞧着康熙就要踏出门槛,苏云溪鼓了鼓脸颊,可怜巴巴道:“嫔妾头好晕。”

不能真的晕,那就装晕。

她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拽他的袖子,若今儿叫他走了,往后她的日子定然难过。

苏云溪素来声音又娇又媚,可爱至极。

然而现在跟小可怜似得,软乎乎的,像是新鲜出炉的桂花糕,甜滋滋的。

康熙脚步顿了顿,折身回来,离她一步的地方站着,心情仍旧有些不佳,冲着梁九功抬了抬下颌,冷声道:“传御医。”

苏云溪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态,在心里鞠躬作揖,求漫天神佛,可千万给她亿点点病,旁的不说,什么肠胃不适她也认了。

左右不能再叫御医说出上次的话,什么她身体康健,只略微有些上火。

天煞的上火。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康熙大马金刀的坐在软榻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云溪压力很大,当他褪去那层伪善的外衣,露出内里的冷漠如冰,她就有些慌。

看着他织金锦衣上的团龙云纹,她心里想,我命休矣。

上楼的声音传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她的心上,苏云溪吸了口气,努力想着要是一会儿这没有任何病症,她该怎么去挽回这个局面。

就挺难的,她叹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

入宫这么久,头一次这般忐忑,也头一次对皇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就是皇权,他不过对你冷了冷脸,你光是自己的想象,就能把自己给吓坏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康熙稳坐如泰山。

以前的时候,她挺欣赏他这个优点的,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但是当她直面这种气势,那就挺可怕。

她看着是个颤颤巍巍的老御医,头发花白,心里就陡然一紧。

苏云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颤巍巍。

看着他号脉问诊,换了左手换右手,又是沉吟半晌,就连一旁不做声的康熙也望过来。

御医这才皱着眉开口:“不若叫老周来。”

一听说老周,康熙就忍不住抬了抬眉毛:“你确定就成,不必叫他。”

这对话又把苏云溪吓了个够呛,怎的这般年迈又有经验的御医,都已经搞定不来,需要叫另外的御医来。

老御医又沉吟片刻,这才一脸认真的道:“这要好生将养着,万不能劳累了,这头几个月,更是要更多注意。”

“平日里,少往人多的地方去。”

……

林林总总的介绍,让苏云溪没忍住抠了抠手心,可怜巴巴问:“嫔妾这到底是什么病,您尽管直说便是。”

她紧张的握住康熙的手,抬起水润润的双眸,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着等待审判。

“是奴才没有说清楚。”老御医捋着胡子笑,一边道:“您这是有喜了,只不过月份太浅。”

这么一说,苏云溪表情登时凝滞住了。

“高兴傻了。”康熙神色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方才那股子冷凝的气势,终于又消散了。

傻了倒不至于,只是心情有些复杂,这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着实不适合她这一把年纪的人来经历。

过了一会儿,她才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抬眸:“嫔妾方才,真不是故意的。”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康熙垂眸,想要亲亲她,但一时又有些下不去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才她的反应,他可都看着呢。

苏云溪主动踮脚亲了亲他,软乎乎的道歉:“嫔妾刚才错了嘛,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主子两人互动起来,梁九功赶紧上前一步,开始送御医出去。

康熙垂眸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脸,开始说起别的来:“你身子重,便好生的在乾清宫养着吧。”

说来也是,这恰巧搬进了乾清宫,这恰巧有孕了,这见这孩子是个机灵的,都知道找个好地方再出现。

苏云溪伸出手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惊奇的看着这平坦的小腹,完全想象不到,里面会孕育一个小生命。

她觉得非常新奇,等康熙留下一堆赏赐离开的时候,她躺在软榻上,摸着自己软溜溜的小肚子,想象了一下里面有个小东西的场景,不禁轻笑出声。

然而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怀孕是这般难受。

吃不进,咽不下,闻见什么味都觉得怪,就算没味儿,也想呕两声。

她蔫哒哒的躺在软榻上,往日的伶俐娇媚再也不见,跟小可怜似得,蹙着细细的眉尖,长吁短叹的。

康熙一来,就见她这般形容,不禁笑了。

“难受?”他问。

苏云溪轻点了点头,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说起来不都是他造成的,到头来,笑的最厉害的是他。

宫里头添丁是喜事,再一个这刚好是他重生后的第一个孩子,意义自然不同,他期盼能从这个孩子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有个不一样的开始。

沉吟片刻,康熙才笑着道:“孩子生下来前,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

苏云溪听到这消息,心里有喜有忧,住在乾清宫,和后宫隔离开来,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安全的。

但如此一来,容易变成众矢之的。

平安就好,就算住在翊坤宫,也没见谁少恨她一分。

当心态坦然起来的时候,她再看向康熙的眼神,就变得温和起来,笑吟吟道:“成,都听您的。”

康熙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姑娘啊,好生可人疼。

说来也是,当她心态稳定之后,那些糟糕的孕期反应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日子重新变的顺畅起来,整日里窝在二楼也不是事。

苏云溪想了想,便问康熙,能不能去后殿转悠转悠。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她有事没事,都下楼去溜达,后殿的几个科室,她混的很是熟悉。

最感兴趣的是茶房,当她真正的接触茶艺之后,不禁想起来刚穿越过来之后,她捧给康熙的茶,那得亏他喝的下去,如今想来,着实残忍了些。

她怀着身孕,不能喝茶,但是抿一口,品品味还是可以的。

她沉迷茶道不可自拔,康熙去她屋里寻了好几次都没见着人,一时间也有经验了,直接去茶室寻她,绝对找得到人。

果然今儿也是如此,康熙下朝之后,直接往后面茶室来,见她端坐着学茶道,不禁笑着问:“怎的这般用功。”

苏云溪抬眸,笑盈盈道:“左右如今身子重,旁的事不能多做,这样轻巧的小技巧多学些,到时候也好给您斟茶不是。”

说着她红了脸,雪白的贝齿咬着唇瓣,略有些羞赧的开口:“总想着若是嫔妾再好些,也好能久伴君前。”

这句话,宫里头约莫大多都是这般想的,但鲜少有人直接说出来。

他对富察贵人有一种异常的包容心,这般逾矩的话,他听来却只觉得可爱真挚。

苏云溪见他不说话,便故作失落的垂眸,不再多说什么。

康熙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便叫奴才们都出去,亲自教她斟茶。

到底活了这么多年,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虽不至于什么都学会了,但是该会的东西,那是一点都没少过。

像是茶道这样的君子之道,他也非常认真系统的学习过。

教导富察贵人这样的新人,简直绰绰有余。

然而他来教,好像什么都变味了。

他身上有经久弥新的龙涎香味,就这样清浅的将她包裹在内,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你觉得带着深意。

隔着厚厚的锦衣,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那独有的炽热气息。

苏云溪被他握着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将她的手完全包裹,是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拨茶要这样。”康熙示范了拨茶叶的动作,姿势要缓慢而优雅,还要控制在一定时间内,将茶叶抖进三才杯。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被他握着的手上。

从头到尾学了半晌,茶道没有学来,倒是闻着他的气息,心神激荡,东西混忘了。

“可学会了?”康熙温柔问。

苏云溪认真点头,一板一眼的学了一遍。

康熙一瞧,就知道她是假会了,但也没有拆穿,教也没有认真教,主要是陪她玩。

牵着她的手起身,康熙道:“朕陪你走走。”

她整日里在乾清宫中,自个儿从不肯出去,想必也是闷了。

苏云溪一听,果然高兴,双眸瞬间变的亮晶晶,牵着他的手晃了晃,迈步就要走,转脸才想起来问他:“您不忙吗?”

今儿天气好,她望着这冬日暖阳,颇有些跃跃欲试。

但还是克制的多问了一句。

康熙笑着捏了捏她脸颊,柔声道:“不忙。”忙自然是忙的,只是抽出时间来陪她,还是可以的。

两人携手往外走,就听梁九功小跑过来禀报:“皇贵妃娘娘求见。”

康熙随口道:“传。”

苏云溪挣了挣,想要放开他的手,当着皇贵妃的面,牵皇上的手,那不是生生的将钉子往对方眼里戳。

然而康熙不放手。

这大猪蹄子,方才还觉得他好,这会儿又觉得,他真是不知民间疾苦。

特别是她富察贵人在皇贵妃面前的疾苦。

皇贵妃穿着一袭明黄的锦袍,施施然走了过来,看到她之后,尚有些意外,但还是一板一眼的行礼:“臣妾给万岁爷请安,您万福金安。”

她非常雍容大方,冲着苏云溪也点了点头。

“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您万安。”她赶紧行礼。

各自行过礼后,康熙牵着苏云溪一边在前面走,一边侧眸回望皇贵妃,淡声问:“可有什么事。”

皇贵妃想说,无事就不能来寻了。

但她知道,这话不能说,因此带着端庄的笑容,规规矩矩的回:“眼瞧着到年节下,这冬衣要备着,已经列好册子,呈上来您瞧瞧。”

这种事,叫奴才走一趟就成了。

但是她太久没有见过皇帝,故而亲自捧着折子就来了。

康熙冲着梁九功抬抬下颌,示意他去接。

“朕先走了。”他客气的点点头,牵着苏云溪的手,便直接往前走去。

皇贵妃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莫名,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康熙脚下的路,不是普通的青石板路,而是一条,和她渐行渐远渐无书的路。

她光是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背影,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的疼。

“万岁爷。”皇贵妃没忍住,她轻声道:“小四想您了,什么时候去瞧瞧。”

康熙挥了挥手,没有答话。

对于这位四阿哥,他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的,谁能猜到,这个自诩‘天下第一闲人’的阿哥,又是包衣旗出身,竟然能够笑到最后。

熬败了所有人,他捧着手心里的太子,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果然世事无常。

看着他一步一步,牵着富察贵人的手,坚定的往外走,皇贵妃心里愈加慌乱起来,那里就像是空出一个大洞,让她无所适从。

苏云溪没有回眸,既然决定立在康熙身边,就是要跟后宫所有妃嫔为敌的。

两人施施然的走了,留下皇贵妃跟在身后,看着两人顺着夹道,越来越远。

“往后也阳光好的时候,你就带着小满……”康熙说着,回眸看了一眼,果然见小满一脸认真的立在后面,这才接着说道:“一道出来玩,瞧见他在,其他人不敢造次。”

苏云溪回眸看了一眼,认真道:“能换一个吗?”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有些怔然,想不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康熙挑眉看向她,等着她解释。

她既然开这个口,自然是有说法的。

“凡事讲究眼缘,嫔妾瞧见他,便心生不满,如何共事?”

她的鄙夷遮都遮不住,康熙如今鲜少见她情绪外露,还想着她是不是长进了,今儿一瞧,果然没变。

苏云溪是真不喜欢这个叫小满的,之前摸不清底细,不敢随意开口,如今瞧着康熙的态度,知道自己能够提一些过分的小要求,她头一个就要把这个换了。

“他要是从你这走,是要被逐出乾清宫的。”康熙慢悠悠道。

小满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这几日伺候的是不怎么尽心,觉得一个小贵人罢了,过不了多久又会走,跟他没有什么干系。

说不上作践,也就是没放在心上。

该有的便利,一点都没给,旁人劝他,他也不当回事,觉得他是伺候万岁爷的,一个小贵人罢了,能够沾上乾清宫奴才的名,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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