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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寒食暴雨夜(1 / 2)



领头的官兵心中是求菩萨求奶奶,若是能让他躲过今日这一劫,明天就算是直接剃度做和尚去,那也是一句话!总比眼下情况好,此刻自己恐怕半截身子恐怕都已埋进了黄土,若是再不警醒,那也枉费自己混迹官场数十年。

他心中害怕,不知怎地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脱口就喊:“公子饶命,公子饶了小的啊,不知者不罪,小的可真的是不知道您的身份!”

后来的锦衣二弟闻言,眉头微皱,又望了眼铠甲战士之外,无数双眼睛看着他,已然是没有谁敢再大声喧哗,从众人的眼神里也可看出他们的敬畏,枪打出头鸟,谁还敢再出头?

他也不理会这些,偏偏对那匹倒地的铁马起了兴趣,众官差见状纷纷退避,眼看他蹲下身,伸手探到马鼻子前,疑惑道:“哥,你这坐骑可是军营中的战马,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贱命一条!”锦衣大哥不耐烦地喊道,翻身重新坐上一匹骏马。

“好,大哥你先回去,我就跟来。”锦衣二弟如此笑着回答,却是低头看见铁马的身子底一滩殷红的血,眸中惊疑更重。

他伸手微微推开马头,猛然,铁马咽喉处,一个深深凹陷的血窟窿惊得他满面冰冷,好会儿才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东西竟能砸穿战马的脖子!”

“二弟,赶紧走了,莫让父亲等急,况且我还有妖族重要军情禀告!”锦衣大哥说着调转马头,朝前走出几步,此时都不屑再去看众人一眼,连带着那个领头官兵的哭喊都充耳不闻。

锦衣二弟心中震撼,神情却迅速转为肃然,站起身,朝着众人又望了一遍,喊话道:“今日无事,所有人立即散去!今日之事,再不可妄论!”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那名领头的官兵,低声喝道:“我想你该懂我的意思,立刻执行,不得有误,否则——”说时,他伸手作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众人闻言,谁还敢多逗留,纷纷作鸟兽散状,那名领头的官兵慌忙起身,召集着众官差喊:“还愣着干啥,赶紧清理现场啊,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本来就没有任何痕迹!”

铠甲战士簇拥着两名锦衣公子离去,官道上,谁还敢阻挡到这两个将门虎子。

场面略显混乱,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最开始被铁马撞飞的那个孩子。

拓跋独毅,挣扎着从坍塌的帐篷底爬出,重新站到官道之侧,目送那两名锦衣公子离开的背影,他的眼神更是冷如寒冰,胸膛前,他的拳头竟是紧紧握着,拳头指间不知哪来的血,此时都凝固成了暗紫的血块。

“要是你一个人,我一定会砸死你。”他如此自言自语,开始低声咳嗽。

一名卖水果的摊贩像是见鬼似地盯着拓跋独毅,突然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呀,你怎么没有被撞死?难不成,撞死了,现在灵魂出窍,活见鬼呢!”随即拔腿就跑。

拓跋独毅懒得理他,望着渐渐昏沉的天色,又看着满街来去的人流,心中暗思:“天又黑了,就我现在这身体,长途跋涉恐怕太危险,没到玄真观,指不定就得把小命还回去了,看来也必须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了,玄真观,玄真观,我一定会来的——”

在夜幕降临时,许多大大小小的流浪人,与拓跋独毅擦肩而过,纷纷朝着城外走去。一群小地痞叫嚷着走过来,领头那家伙头戴一顶草帽,掂量着手中一个装银子的锦囊,似乎是大赚了一笔,笑的脸上都乐开了花,嘴里叫喊:“今天都干得不错,以后都得给我卖命地去装可怜,这里的人银子多、脑袋傻、好忽悠,谁要是敢再拖后腿,小心我阿毛真砸断他的腿!”

“老大老大!那我今天讨到的银子最多,你奖励我啥?”有个小地痞涨红了脸,问。

阿毛伸手一把将这小地痞推开:“妈的,才四两银子就叫死个叫,奖励啥,要不要吃拳头!”

小地痞立刻就被吓得缩回了脑袋,嘴里小声咕哝着,哪里还敢再要求啥。

阿毛也发现了拓跋独毅,突然看到拓跋独毅此时也正在看着他,似乎受到了挑衅,阿毛恶狠狠地朝拓跋独毅瞪眼,叫喊:“哪来的小杂种站在那里!”随即朝他快步冲来。

拓跋独毅受到了羞辱,张嘴就要还击,谁想,肺腑里气血翻腾,一团浊气冲上喉咙,化成了剧烈咳嗽,咳嗽声引来不远处一个小乞丐的注意,眨着眼睛朝这儿看着,眼看着阿毛就要冲到拓跋独毅面前,一听到这咳嗽声,那名小乞丐大喊:“他得了瘟疫,你们要小心!”

“啊!他妈的是瘟疫!”阿毛是吓得,完全是本能地拔腿跳开数步,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肝,呼呼喘着气,叫骂:“吓死我了,真是他妈的倒霉,得了瘟疫的短命鬼,还跑到这里来害人啊!我阿毛的命,差点都被你给害了!”

阿毛此时又白了拓跋独毅几眼,看他那一脸隐约的病容,发出剧烈的咳嗽,更确信了他就是夺命的瘟神,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率领一群小地痞跑出了天岁城。

一张张脸拓跋独毅他接近又远离,或疲倦,或满足,或笑或怨,他着看这一切,到底还是孩子,本就是身体生病,被那匹铁马撞飞之后更是头晕眼花,他的心中亦是泛起了伤感,他们都还有亲人,他们都还有朋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一个人,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一个人,阿爹都走了,我也没地方可以去了,死在哪里都不会有人知道,和一条野狗又有什么差别?这一切都拜玄真观所赐,都是因为他们,害的我成了孤儿,都是他们,让我成了现在这样子。

阿爹,你会保佑着毅儿的,对吗?

一定会让玄真观血债血偿,让他们知道到底有多么该死。

看得久了,想得也久,他累了,心里像是落到了无底的黑渊,冰冷冷的,永远没有底,就好像是死亡的沉睡,静静地走到城墙的角落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抱膝而卧,依偎着石墙,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那个小乞丐一直看着拓跋独毅,眼看他靠着石墙就要睡觉,小步走过来说:“露天睡会生病的,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跟我睡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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