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说此事了,听说朝廷重开中书科,据说还可能升为中书监,专司否则开海事务?”林如海盯着冯紫英,“你师官应震以户部右侍郎掌中书科事?”
没想到林如海的消息也如此灵通,看来林如海在京师城中一样有深厚的人脉,冯紫英点点头:“确有此事,但是却没有中书监一说,官师掌中书科事,负责开海事务,小侄此番也是奉皇命和内阁钧旨来扬州,就是要为开海做准备。”
林如海显然也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开海事务繁杂,贤侄选择来扬州,怕是看中了扬州为天下商贸之最,可是为银庄一事而来?”
既然已经约为婚约,林如海就相当于冯紫英未来岳父了,冯紫英在他面前便没有什么遮掩,“正为此事而来,银庄一事成败,关系到整个开海战略的推动,可以说为最为紧要所在,皇上和内阁乃至官师都很重视,所以派小侄来打前站,……”
林如海脸上露出一抹哂笑,“看来你和玉儿的婚事,皇上也知道了?”
冯紫英坦然点头:“皇上召见时,小侄谈及要在扬州设立银庄作为支撑开海事务的支点,皇上便问及为何选择扬州而非京师或者金陵抑或广州,小侄便谈到除了扬州商贸繁盛之外,更是南北盐运之核心,嗯,欲依托叔父帮助,……”
林如海脸上的笑容越盛,“难怪为叔近日来听闻不少传闻,也有不少人来打探消息和递话,……”
冯紫英现在算是自己女婿了,而且很明显,永隆帝在借助冯紫英来试探自己的态度,难怪太上皇和太妃那边如此紧张了,林如海暗自揣摩。
只是他现在也一时间难以判断祸福。
若是自己身体康健,他肯定不会轻易表明态度,但是现在自己只有区区几个月寿命,就不得不考虑更多一些了。
冯紫英似乎是看出了林如海的纠结和犹豫,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林如海作为太上皇一系的私臣这么多年了,但现在身体不行了,太上皇却没有多少恩赐,反倒是担心他泄露了某些秘密,或者倒向另一方而隐隐拿出了一些手段,这自然干让林如海有些寒心。
但现在就要让林如海彻底表明态度也有些难度,不过本身冯紫英也不希望林如海彻底倒向永隆帝,既没有那个必要,也容易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风险,甚至引发太上皇和永隆帝的矛盾激化。
而自己不过是需要一些资源,林如海完全可以悄然相助,而自己也一样可以大大方方的出手,甚至连太上皇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开海之略也是朝廷定下来的国策。
至于说具体的细略关节,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叔父其实不必在意那些外边的流言蜚语,据小侄所知,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冯紫英需要给林如海打打气。
“哦?”林如海微感吃惊,冯紫英居然敢说这样的话?“贤侄此话何意?”
“特殊时期,少安毋躁,易静不易动。”冯紫英笑了笑道:“叔父难道不觉得当下朝中正是激流涌荡之时么?”
林如海一凛。
“据说户部郑大人和刑部萧大人都可能要致仕,这意味着两位尚书出缺,加上李大人入阁之后的礼部尚书至今尚未补缺,而内阁尚缺一名阁老,首辅大人和皇上谁入阁的问题上意见也不一致导致僵持不下,……”
“……,京营节度使牛大人转任宣大总督,至今京营节度使之位仍然悬空,好像太上皇对此很不高兴,……,而且忠顺亲王据说也和义忠亲王闹得有些不愉快,您说,这等情况下,皇上还有心思来考虑谁来继任您这个两淮巡盐御史么?”
林如海毕竟在扬州,虽然朝中一些重大的敏感的消息能够迅速传递到扬州,但是像朝廷出缺如此多的职位也非一日所成,可是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恐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叔父,您是当局者迷啊,开海之事看似南北兼顾,但实际上牵扯利益甚广,谁能从中受益更多,现在谁都无法断言,那么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等一等看一看了,你说这个时候贸然轻举妄动,不是授人以柄,成为众矢之的么?”
冯紫英没有说谁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林如海却心中透亮,这等情势下,太上皇怕也不得不掂量一番,尤其是在所有人都在看开海之举会带来什么时。